车就要跌落山谷,真元子双手马车上轻拍一下,身子已借势腾空而起。 飞雪只见一道人影横飞了过去,真元子转眼便落到了正下滑的马车旁,其猿臂轻舒,双手牢牢抓住车尾,身形一挫,脚下生根,双膀一晃,舌绽惊雷般一声大喊:“起——!” 马车的坠势一顿,‘轰隆’声,猛然上窜了几尺,紧接着马嘶凄厉,又是一片轰然叫好声起,马车已回到了山路当间。 “多谢道长援手,孟某谢过了!”前面传来孟山的大喊声,他应是目睹了这一切,只是道路拥堵,一时也过不来,只能扬声作为答谢。 真元子缓步走上山坡,长须风飞扬,衣袂翩翩。他冲着前方微微点头,洒然笑道:“举手之劳而已!此地不宜久留,还请诸位速速启程!” 真元子及时出手化解了危机,也不倨傲,其谦谦气,又引来众人一片叫好声。 一场有惊无险的意外,让大伙绷紧的心弦,稍稍舒缓了些。只是前行的脚步,愈加的急促起来。 “小子,我当你真冻成了冰坨呢!”真元子轻轻一纵,飘落林一的身旁。 林一面颊眉毛皆带着冰霜,一双眼睛却黑的亮,正带着捉摸不定的意味,注视着真元子。 这老道人还不错,危急关头并不袖手旁观,值得称道。若非真元子及时出手,林一也不会坐视不理。 虽厌恶金科的为人,见其危难时,林一还是会施加援手的。只是唯恐泄露自己的身份,正自忖,以何种方式出手才不惹人猜忌之时,真元子的挺身而出,无疑是为他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马车怕不有两千斤呢,师父真乃神力也!”元青不失时机的出声夸赞。 真元子天龙派众人面前,狠狠的为白云观长了一回脸面,让元风也颇为自豪的奉承道:“师父乃天下有数的高人,兼古道热肠,行侠义之举。让天龙派弟子们也心生景仰之情呢!” 俩徒弟的赞誉之词,让老道心里很受用,正欲借此来说教两句,却忽见林一冰冷的面容下,竟生出些许的笑意来,那不知何时翘起的嘴角,让真元子还以为看花了眼睛。 真元子的老脸,没来由的一热。 “行啦,别只顾说好听的,徒惹人笑话!”真元子兴味然,对俩徒弟低声训斥了一句后,又没好气的对林一嚷道:“走啦!快跟上!” 林一点头,轻吐了一句:“有徒弟真不错!”马车一顿,便被马儿拉着缓缓前行。 “哼!就知道你小子笑话老道呢!”真元子不满的摇摇头。 一路上,这一老一小,也算是一对相熟的人了。 …… 一行人顶风冒雪,继续盘岭艰难跋涉着。 常言道,看山跑死马。 风声呼啸,飞雪漫天。马不停蹄走了大半天,山还是这山,白茫茫的不见尾;路,还是这般难行,永无头。 马儿喷出的白雾与人呼出的热气,转瞬又结成的冰霜,人马如同着了层雪铠,欲与这白茫茫的天地融为一体。只有马的嘶鸣声,和众人不断挪动的脚步,见证这伙人尚未被风雪吞没。 不知爬过了几道山岗,也不知穿行了几条山谷,脚下的山路依旧起伏不止,漫无头…… 马儿的四蹄不再有力,带着颤抖,‘吭哧’着奋力挣扎。大多数人的双眸也失了神采,与马儿争相喘着粗气,咬牙迈动着疲惫的脚步。 天色渐渐暗了,雪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前方又是高高的山岗…… 没有人绝望呐喊,没有人出一声抱怨,一双双眼睛恨恨盯着前方…… 积雪没膝,每一步,都很艰难…… 人拽着马儿挪动,马儿扯着人前行。 那令人绝望的山岗,众人的坚持下,一点点变矮,一点点消失。 不知何时,天色黑了下来,眼前一片开朗…… 远处,隐约几点灯火。 那微弱的灯光,是如此明亮…… …… 太阳升起,天空碧如水洗,大地一片银白。 一圈高低不平的土夯墙内,东西两个光秃秃的门洞,连起了一条土街;屋檐下的冰凌,晶莹剔透,落水如珠。 一声犬吠,几缕炊烟,桑西堡子的一日开始了。 一条黑犬雪地上撒着欢,留下一串爪印,又一头窜入路北的一个院子。 院子大门上,斜挑一杆旗幡——‘桑西客栈’。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