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改观。 这是赵崇昭感觉最轻松的一段日子。 谢则安同样没闲着,他在百川书院组织学生们到各地县学、乡学“实习”。实习内容是向各地孩童教授新鲜出炉的《三字经》,教完一轮就算是完成“实习”,可以回京参加乡试。“实习”本来是姚鼎言革新科举的内容之一,不过那是在乡试之后、会试之前,而且内容不是当教书先生,而是佐理政务。 谢则安这个提议,在百川书院一石激起千层浪,早到了不小的反对。乡试资格也要由“实习”来决定的话,叫人怎么专心准备考试? 谢则安把每一个反对的声音都听在耳里。他还特意树了一张布告板,表示可以让士子们匿名发表意见,反对也好同意也好,都可以张贴出来给大伙看看。 第一天晚上过去,清早时反对那栏贴满了抗议的声音,甚至还有不少没有匿名的。还有人提出质疑,表示为什么是教《三字经》,分明是谢则安徇私行事。 谢则安正安然地与人饮茶。 坐在谢则安对面的是许久不见的国舅。方宝定和杨珣成亲后生了个大胖小子,国舅天天含饴弄孙,什么事都不管了。这次过来找谢则安,也是想讨谢则安给他弟造的那些玩具。 谢则安别的不行,有趣的东西却是信手拈来,别人想破脑壳都想不出来的主意他眨眼间就能说出口。为了宝贝外孙,国舅不得不厚着脸皮找上门。 谢则安为了百川书院的事要在这边待几天,国舅直接跟来了。 国舅看向围了一圈人的布告栏,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这种事怎么可能有人同意?” 同意那栏始终空空如也。 谢则安说:“不同意就不同意,有什么关系?” 国舅念头一转,露出明了的笑容:“原来你就是想他们吵起来,吵得越热闹越好。” 谢则安说:“舅舅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会那么想。” 这时一个士子挤开人群,往同意那边一站,张贴出一张大纸,上面洋洋洒洒地写明了自己的观点,语气里满是坚定不移的支持。这士子在百川书院似乎很有号召力,他一现身,陆续有几个人提笔写了起来,紧跟着那士子把文稿张贴到同意那一边。 这下更热闹了,一场笔辨正式绕着“该不该、要不要在乡试前去实习”展开。 到傍晚,战火烧出了百川书院,烧到了太学。太学大多是官员子弟,有不少都与谢则安交情甚深,一听百川书院那边闹开了,顿时向学政提出他们要去“实习”!今年才考完科举,再开考还得两年半呢,从现在就埋头苦读是想闷死在书堆里吗?果断要出去溜达溜达啊! 学政以前是徐君诚的学生,很快将太学士子的意愿传达给徐君诚。《三字经》是徐君诚亲自校阅的,一听闹出了这事儿,徐君诚立刻点了头。徐君诚和谢则安联名向赵崇昭提出“实习”的事,毫无阻碍地拿到了批文…… 谢则安在百川书院消磨了几天,确定了主动愿意去的名单,连着太学学生的名单一同送上去,然后把人都召集到升平县那边的学校进行岗前培训。夏季正是农闲时期,这一年的差吏培训正巧也开始了,两批人中午坐一块吃饭,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这是一次历史性的交汇,只不过此时此刻的当事人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太学和百川书院最有进取心、思想最灵活的一批生员,并没有因为差吏没有功名而轻视他们——毕竟从踏进校门开始,他们的三观就一直在颠覆。 世界是圆的,他们生活在一个球上,大庆之外还有更广袤的大陆,比十几个大漠更为浩瀚…… 造一个简单的滑轮就可以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轻松拉起比自己重几十倍甚至几百倍的东西,背一个简单的乘法表可以轻松应付无数复杂的计算……即使一直把这些东西当成“小道”,太学和百川学院的士子们还是目瞪口呆。不少人甚至觉得,这些差吏学的东西比自己学的更有趣! 这些东西恐怕连自己的长辈都不知道吧? 士子们除了听培训课之外都抓紧时间向来参加“在岗培训”的差吏们“偷师”。为了应付求知欲旺盛的士子们,差吏又不得不拼了命地消化自己刚学不久、还新鲜热辣的“新知识”。 双方都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天用。 培训结束后,所有参与的人都兴致高昂,逮着人就问“你知道地球是圆的吗”……学政一度以为他们都疯了,满头大汗地去找徐君诚汇报。 徐君诚笑了起来:“三郎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唯恐天下不乱的谢则安下了步乱棋,泰然自若地进宫陪赵崇昭玩儿。 赵崇昭百思不得其解:“三郎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谢则安说:“没什么打算。记不记得秦老说的话?棋局在天下,下起来难上加难。我们两个人能做做事毕竟有限,所以我们应该培养一批和我们一起下棋的人。”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