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京眼看整半年,确实,陈淮安也想回家,回到木塔巷,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生活。 尤其想念锦棠,每每夏来,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总踢被子,他不在,她定然贪凉,也不知吃了多少冰凉的东西入胃中。 而黄爱莲才是最诡异的。 她那个遗腹子,陈淮安掐指算的话,恰好能对得上上辈子她生陈濯缨的时间。 那么,她生的孩子还在人世吗,是谁的,会不会是陈濯缨? 徜若那样的话,陈濯缨压根就不是他的孩子。 陈淮安恨不能立刻回京城,弄明白这一切,但显然,天灾,瘟疫,这些事情更重要。 抱着瘦成一把骨头的嘉雨,脑海中一团迷雾,陈淮安依旧柔声劝道:“嘉雨,带着你出京的时候,你嫂子是不愿意的。你如今病成这个样子,我要把你送回去,她定然得恨死我。 你好好吃饭,养伤,等你伤好了,河北的瘟灾也结束了,二哥带你回去,好吗?” 嘉雨咬唇半晌,才张开嘴,吃了一口粥。 * 河北大旱之后又大涝,但京城此时才迎来最厌热的盛暑。 一整天,唯独黎明的时候,还有那么点子清凉气息,等到太阳一出来,整座城池热的就跟蒸笼似的。 这时候,京里的达官贵人们都跑到密云、怀柔等地避暑去了,坚持在京里的人们也热的受不了,便公务缠身,各部的侍郎尚书们也把办公地点改到了云绘楼,无它,只因这地方是皇家林苑,满京城最凉爽的地方了。 清早起来,锦棠收拾罢了,提上两坛子酒,带上自己锦堂香酒这两年来,于民间各种酒品大会,商堂大会中所取得的荣誉,以及京城各处文人仕子们为锦堂香而提的诗一并儿的带上,便准备要到云绘楼,去见新任的礼部侍郎了。 她虽如今也是个五品官家眷属,但就好比上辈子锦棠未从陈淮安的官职上谋过一份利益一般,便如今生意难做,她也从来没有说是借过陈淮安,或者说陈澈一府的名头。 递了拜贴之后等了半晌,云绘楼里传话的小厮跑了出来,说道:“陈侍郎并不在楼中,他说,叫您在楼外临水照月处等着,他大概马上就会到了。” 锦棠到如今,还不知道新任的礼部侍郎是谁呢,听说姓陈,短暂的犹豫了片刻,回想着哪部有姓陈的主事或者侍郎调到了礼部。 临水照月是一处观景台,台子建在黑龙潭上,对面是参天的银杏,银杏掩映之中,便是京城最大的尼寺,慈悲庵。 而陈澈家的老宅,就在这临水照月台的对面。 锦棠站着等了半晌,眼看天将近午了,都未等到任何一个官员的经过,反而是站了片刻,就见一个男子气喘嘘嘘的跑了过来,而他身后,还有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在追,边追边喊:“抓贼啦,抓贼啦,这偷东西的贼,快来人,抓住他。” 齐高高就在锦棠身边站着,眼看着贼朝他而来,伸脚一绊,就给绊倒在了地上。 锦棠过凑过去也是一脚,问道:“贼,你偷了谁,又是偷了甚东西?” 那贼趴在地上,也不挣扎,埋头闷了半晌,转过身来,赖呵呵笑道:“老子贱命一条,不就是偷个荷包儿,还你们就是了,你们还想怎地?” 锦棠道:“怎地,抓你去见官,偷人你还有理了你?” 那人呸了一声,叫齐高高踩着,仰躺在地上闭起眼睛,就开始装死了。 急匆匆赶来的小丫环从齐高高手里接过荷包,欠腰对着锦棠福了一福,道:“小姐,我代我家姑娘谢谢你,但不知姑娘姓甚名谁,改日,我叫我家姑娘上门谢你?” 却原来,这贼偷的还是个大家闺秀。 齐高高最是怜香惜玉的,松了这贼,迈步过去,对着小丫环说道:“这是咱们锦堂香的东家,罗锦棠,于这京城之中可谓大名鼎鼎,你家姑娘要谢,记得谢我就好,我叫齐高高,是咱们锦堂香的掌柜,锦堂香……” 锦棠想要抓手阻止齐高高再说下去的时候,贼爬起来,跑了,而齐高高不管不顾,继续往外倒篓子的卖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