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安站在窗前,望着窗子上一重重的木纹,笑出阎罗似的阴森来:“锦棠,这并非欺还是没欺过的问题。他动了那个念头,就是他该死。” 说罢了,他忽而回过头来,其形容样子,倒是吓了锦棠一跳。 这两辈子都泼皮无赖似的男人,眉间沉着一股青气,两眼格外的红,像是,哭过? 锦棠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最怕人在自己面前这个样子,停了梳头发的手,嗫嚅道:“淮安,你这是怎么啦?” 随即,陈淮安又是一笑,依旧是朗朗的男子气:“无事,我得出去一趟,有事要办,你在家好好儿呆着,等我回来,送你回罗家去。”分明是他把她拉回陈家的,这时候又要送她回娘家。 锦棠听陈淮安这话说的没头没脑,还想再问一句,陈淮安又道:“糖糖,无论和离与否,也无论咱们将来做不做夫妻,你只记得,我这辈子会永远信任你,也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锦棠白了他一眼,切了一声,便见陈淮安走了过来。 他翻了双她自已的棉袜子出来,屈膝半跪,低声道:“把脚伸出来,我替你穿袜子。” 锦棠在床上捂的暖暖和和儿的,一点一点,磨磨蹭蹭,露了一只玉绵绵的足儿出来,低声道:“快些儿,冷,冷。” 滴水成冰的腊月,要从被窝里出来穿衣服,真正儿算得上考验呢。 分明,方才比死了亲爹还难过的陈淮安忽而咧唇一笑,猛的一窜就扑了上来。 “禽兽,你要作甚?”到底陈淮安是个男人,身材高大,行动迅速,这样疾速的压过来,人天性里对于力量感的恐惧,锦棠就叫他给吓哭了,一只脚也立刻就踩了上去,结结实实,踢到了陈淮安的裤裆里头。 陈淮安昨天夜里才吃了一绣花针,这转眼又是一记踢阳腿,疼的连着哈了两口冷气,道:“糖糖……你可真是……” “歹毒?”锦棠轻嗤一声笑:“等你们陈家的事儿弄的明明白白,咱们就和离,没有别的话说,你可休想再占我便宜。” 她也是随性惯了,忘了他本性里是个唯色不欢的禽兽,居然衣衽儿都敞着,就这样松松散散的偎着,他真要想欺她,婚姻之中,难道她还能说他把自己给强暴了? 陈淮安实则是想叮嘱锦棠,一会儿自己出去了,万事小心。 不过叫她一脚踢到了最要紧的地方,疼的连舌头都结了。她的性子,又泼辣下手又毒,也果真一般人欺负不得。 陈淮安轻轻唔了一声,心说和离,你想的美,极温柔的应了声好,转身走了。 第36章 康家教子 陈淮安才大摇大摆的从院门上走出去,何妈鬼鬼祟祟的便来敲锦棠的窗子:“二少奶奶,咱们县太爷唤您呢。” 一家子官迷,这陈杭还未当上知县了,就连何妈都已经叫他是县太爷了。 锦棠依旧穿着从娘家穿回来的妃色棉褙子,梳好了头发,略点了些胭脂,便进了正房。 相比于方才在陈淮安面前时还颇有些不自在,此时的陈杭已经镇定了不少。 见锦棠进来,他抬眉扫了一眼,道:“听说你今儿在竹山寺落水了?” 锦棠双手交握,就站在门口,轻轻儿唔了一声,道:“有惊无险。” “那是好事,只怕明年我和你娘就可以抱孙儿了。”陈杭伪心说道。 要说把相貌这般标致又乖巧的儿媳妇送给一个州府的主簿,陈杭心中也颇不忍。但是怎么办呢,十年硬反凳,一朝可作官,他一生的报负,就在于此了。 毕竟孙福宁只要锦棠,不要银子。陈杭怕自己眼看到手的县令一职还要丢,于是准备再劝锦棠一回,看把事情挑明之后,能不能把她给劝到晋江酒楼去,叫她见孙福宁一面,说几句好话给孙福宁。 所以,陈杭犹豫在三,斟酌着,先问锦棠:“老二媳妇,如今你家酒肆经营的如何?” 锦棠答了句甚好。 陈杭点了点头,又道:“孙福海那厮贼心不死,一心想谋你家的酒肆,为父如今想帮你也帮不到忙,心中着实难安。” 一到夜里就□□,吵的另外两个儿子都无心用功读书,若不为齐梅总说,等惯上陈淮安的瘾了,就把她给作弄没了,陈杭是由心的厌恶这个娇的让人眼睛不舒服的二儿媳妇。 他站了起来,在那遍山红叶的条屏前踱着步子,语重心肠道:“但是,锦棠,只要为父做了知县,一切就不一样了。咱们渭河县处在渭河源头,古往今来,是个商家必行之地,再兼渭河穿城,物产丰沃,旱涝皆能保收,这样的好地方,一年的税赋,可是以十万来计的。” 锦棠再唔了一声,瞧她的眉眼,似乎还是没懂他的意思。 陈杭于是再凑近了一点,伸手轻轻搓了搓指头,道:“徜若为父能到哪个位置上,一年四五万雪花银,是能捞到手的。” 锦棠有一瞬间的呼吸停滞。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