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于是到底接了衣包:“莺姐儿,替我谢谢婶娘。” “嗳!”赵莺莺爽快地应了一声,就离了旧屋家去了。 陈顺儿在赵家做事之后不只受了这一点照顾,当初说好的是还要管一顿中饭。赵家这一点做的敞亮,都是叫他到自家饭桌吃饭。也就是说赵家吃什么,他吃什么。不像有些精细的人家,雇工还要特意整理饭食,清粥白水似的应付。 后来两边都熟稔了,赵家上下更是知道陈顺儿的品性。于是有时候晚上收工收的迟,也叫他吃个晚饭——若是当日的菜剩的所多,还不忘记让他给他爹带些回去。 听起来这些都是小事,意见旧棉袄、一些饭菜而已。是的,或许对于那些大户人家是如此,可是对于在底层里打熬的众人来说,就已经是救命一样的恩惠了——扬州城里虽然豪富,但是穷人也多,因为一件棉袄、几顿饭,有人冻死、饿死,在冬日里也不稀奇呢。 不过陈顺儿也对得起赵家这样的照顾,他在赵家的染坊里做事可不只是勤勉那么简单!赵家请他是做小工的,没有收徒弟,所以赵吉也不会让他分担多少需要学才能做的。相较而言,他做的事情杂而多,概括来说,除了需要手艺才能做的事情,他基本上包圆了。 早上做开工之前的准备,中间搬进搬出、打下手,给染好的人家送货,打扫染坊,晚上关门之前的整理......凡此林林总总,全都是他的事儿。 他是经过历练的,到处讨过生活,因此格外机灵。凡是上门要染布的人都由他先应承几下,然后写好纸条贴着,这样一丝不乱,也有了先后。 而这些人家来染布的妇女大哥也都颇喜欢他,觉得他说话中听。只是染个布而已,就被人说了一车好话。偏偏这些好话说的极入耳,等到从旧屋那边出来,都有一种骨头轻了三两的感觉。 “我说赵老三家请的顺小子好!哎呦呦,好会说话,好会做事!上回天上还飘着细雪呢,他人冒着雪就把我家染的布料给送来了。见到我家正在抱柴禾抱煤块儿,二话不说就帮着做事!” “我家也是一样,我那死鬼正好着了风寒,连着好几日都下不来床。那几日家里的水都是老娘去打的,天寒地冻地上滑,大伯子小叔子就没有一个有指望的。还是顺小子送布料的时候见了,一气给我打了一满缸!” “真是个好小子!”旁边一个老娘们也道:“这样的小子不要看现在怎么样,将来都会好的。我看啊,要是哪家有闺女不妨多看看,今后有好日子过呢!” 说到这里,所有妇人又不说话了。倒不是这些妇女只知道势力,而是自家女儿自家心疼。找个家无恒产又没有爹娘兄弟扶持的,图什么啊?就图一个将来?可是将来的事儿谁知道! 这里的闲聊很快散了,至于说被提及的陈顺儿可不知道他被太平巷子的妇女老娘们这样谈论。他日子过的紧凑,每日用心做事就顾不过来了,哪里晓得那些长舌妇说道什么! 赵家生意好,这染坊家户人家的生意是小本经营,所以也就很少有赊账。因此这些多做街坊邻里生意的日子里,每晚上都要算账数钱!常常还要打算盘来着。 赵家小院里的事情瞒不了人!包括这隔着墙的打算盘声。比起一次性上百匹的大生意,让赵家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还是这种细水长流让人有实感。 宋氏免不了晚上问赵贵:“你说三弟家如今每日该有多少赚头?该不会我家以后会出个财主吧?” 这样说的宋氏理智上应该觉得喜欢,但情绪上又觉得不得劲。是人都知道,只要不是有仇,家里大伯子小叔子前程好,对于自家只有好处的——人家发达了总是要拉拔亲戚的! 冲这个想宋氏自然应该想赵吉的好,但人的想法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想想看,一个院子里住着的兄弟,原本是自家生活最好,家里走出去也是自家最有面子。有朝一日忽然之间就有一个兄弟要越过自家去,心里总是会有一点不忿吧。 赵贵是个万事不想的,快要睡着的时候受老婆一问,迷迷糊糊道:“这有什么好想的,过年前三弟那生意本就好做。话说回来,这些日子我的生意都好了不少呢!” “呆子,我难道是这个意思?”见丈夫又睡过去了,宋氏只得无奈地抱怨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