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户们除了耕地,也会用桑林里的桑叶养蚕。五月,地里的庄稼已经长起,而开春后养的蚕第一次成茧,农人们最忙碌的事就是采茧缫丝。缫出的丝,一部分交与王家充佃租,剩下的可以拿到市中去卖。 徽妍一早就从家中出来,到几家养蚕多的佃户拜访。佃户们平日只听得这位女君的声名,却甚少能见到。如今她亲自上门,皆诚惶诚恐。但见徽妍说话平和,佃户们也放下些小心来,有问必答。 “今年天气不差,蚕长得好,交了租之后,大概可得二十斤。”一位户主对徽妍道,拿起一束缫好的丝,“女君请看,这丝又长又白,细而韧,算得上品。” 徽妍接过来,细细看了看,却问,“二十斤?我看府中往年账册,十五税一,每户交租之后还能剩下四十斤。” 旁边一位妇人笑笑,道,“女君有所不知,那都是前两年的事。去年以来,粮贵丝贱,我等都不敢多养蚕,获丝自然也就少了。” 徽妍了然,微微颔首。市价之事,她是知道的。她能用低价买到上好的素縑,也就是赚了这个便宜。 又交谈了一会,她看看天色,登车而去。 回到家中,已经是用午膳之时。 才进门,却看到来了客人。 徽妍正要上堂,王萦忙将她拉到一边,让她在门后听。 “……夫人放心,依我看,女君这般人品,要寻个上好的人家,却也不难。”一个中年妇人坐在下首,正滔滔不绝地与戚氏说着话,“也有好些人家,女儿年纪大了,托妾寻个亲事。妾说实话,这般年纪,寻个门当户对的其实不难,娶妻娶贤,正经人家看的都是人品,好些相貌差些的女子,妾也都帮忙找到了好人家。最不好找的,就是眼界太高的人家,女儿养得不坏,可总往高处看,东挑西挑总不如意,白白错过大好年华,实教人痛心!” 戚氏莞尔:“此事,媒君不必担忧。老妇亦知晓境况如何,只要门户合适,人品好,其余之事并无妨碍。” 徽妍听着,有些诧异,看向王萦,“那是……” “是媒人。”王萦道,“二姊,母亲又要为你择婿了。” 徽妍颔首,心底叹口气。 司马楷那边的事了结,家人又操心起自己的婚事来。两天前,戚氏就念叨着,务必要找个实在的媒人,将此事速速办好。现在,就请了媒妇来。 堂上又说了一阵,戚氏让家人将那媒妇送走,徽妍才与王萦一道上堂,跟戚氏行礼。 戚氏方才说了许久,饮一口水,看看徽妍,“这般时候才回来,出去散步,也不告知母亲一声。” “去乡间走走。”徽妍在席上坐下,一边就着侍婢递来的水盆洗手,一边说,“我出门时,在堂上不见母亲,便禀报了兄长和长嫂。”说罢,瞅瞅陈氏和王璟。 两边颇有默契,对得无破绽,戚氏也不接着多说,却道,“方才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徽妍颔首:“听到了。” 戚氏叹口气:“老妇想过了,也不求你嫁去什么高门大户富贵之家。平日留在弘农,夫家和气,衣食不愁,我母女能时常见到面,亦是大好。” 徽妍不好说什么,道,“一切但由母亲做主便是。” 戚氏不再说下去,这时,家人将午膳呈上,众人闲聊几句,各自用膳。 膳后,戚氏想起什么,问王璟,“恒近来可曾致书?” 王璟道:“不曾。”说罢,笑了笑,“母亲,恒才从章台宫调到未央宫,你也知晓,在未央宫侍奉规矩多,何来许多闲暇?” 戚氏颔首,心情却是好了许多。他在皇宫里干得不错,无论王缪还是他,信中说的都是好消息。特别是上月皇帝赏赐了他一匹大宛良驹,戚氏高兴不已,逢人便说。 她想了想,问徽妍,“前番,恒在信中说,五月陛下要往京畿各处巡视稼樯之事。你在长安见到他时,可曾听他提过是否跟着出来?” 徽妍讶然,道,“未听说。” 王璟道:“母亲,恒若要侍奉陛下巡视,那更是不得闲暇,到何处都要紧跟。” “也是。”戚氏道。说罢,又谈起王恒往日信中说的各种各样的事,笑逐颜开.她夸赞了王恒争气,又说起皇帝,夸皇帝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