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郎官们见到皇帝来,皆收敛起随意之态,忙列队行礼。皇帝却摆摆手,走到众人中间,一道在场边围观。 皇帝到来,场上的人更是高兴,太阳光下,蹴鞠高高飞起,好像惊鸿掠过,未几,飞入网中。 场边爆出一阵喝彩,皇帝亦不禁拊掌大笑。 最终,赤队赢了白队,场上众人亦不闲着,下了赌注的人,收钱的收钱,给钱的给钱。 第二日清晨,皇帝返回未央宫,卫士列队前后,将皇帝的车驾拱卫在中央。 皇帝上车时,瞥见车驾旁的一名车郎,停住。 “你可是今日为赤队踢入了蹴鞠?”他问。 那名车郎愣了愣,忙向皇帝行礼,“禀陛下,正是!” “你叫什么?” “王恒!” “王恒?”皇帝想了想,看着他,“你父亲,是王太傅?” 王恒没想到皇帝竟然知道自己,眼睛一亮。 “禀陛下!”他有些激动,“臣的父亲正是王太傅!” 皇帝笑了笑:“何时拜的郎官?” “禀陛下,臣上月刚拜的郎官!” 皇帝颔首:“做郎官可是辛苦,好好干,莫失了太傅脸面。” 王恒几乎要哭出来,大声道,“臣遵命,誓死不忘陛下教诲!” 皇帝微笑,不再多言,登车而去。 待得回到未央宫,已经是午时。皇帝到了寝宫,正待更衣,徐恩走过来,低声道,“禀陛下,王女史求见。” 皇帝听得这话,愣了愣,回头看他。 “王女史?她怎来了?”他问。 “臣也不知。” “可说了何事?” “不曾。”徐恩道,小心观察着皇帝的神色,“陛下,见么?” 皇帝微微昂着头,光照明晦夹杂,看不清神色。 “朕还有事,且将她宣进来。”少顷,皇帝淡淡道,“在清漪殿待诏。” 徐恩应下。 **************************** 徽妍在王缪家中等了两日,正当坐立不安,宫使忽而来到,说皇帝宣她入宫。 徽妍松一口气,心却又提起来,幸好她这两日不敢怠慢,衣饰都是穿戴齐整的。她在镜前照了照,确认无误,告别了王缪和周浚,随宫使入宫去。 宫使引着徽妍,从掖门走入未央宫,一路往内,将她领到清漪殿。 清漪殿,在未央宫中是一处不太起眼的宫殿,建在沧池边上,以水波而得名。它离前殿不近不远,一些大臣平日可到此休憩。徽妍从前在宫学做侍书,也曾来过这里。 殿上没什么人,接待她的内侍与她说了一番客套话之后,便离开了。徽妍坐在宫殿里,往外看去,沧池水波粼粼,远处的宫室楼台巍峨,点缀在池水与天空之间。 徽妍心里不住想着说辞,望了一阵风景,发了一阵呆,又瞅着四处无人,起身来走了一走。可足足两个时辰过去,看着日头渐沉,没有人来宣她去见皇帝。 她心中不住疑惑,莫非皇帝忘了自己? 徽妍起身往门口瞅去,盼了好一阵,终于看到一个内侍领着宫人过来。 “陛下实在忙碌,女史稍安。”内侍客气道,让宫人呈上一些吃食来。 徽妍不好说什么,只得谢过。 内侍领着宫人们将殿上的烛火点起,又离开了。 徽妍一边用着膳,一边默默盯着沧池那边的太阳,它将池水染得血红一片,最后,沉入西山不见。吃食的味道却是不错,徽妍品出来,有几样小食,是当年宫学里常常吃到的。 但等到她吃完,天色擦黑,皇帝仍然没有消息。 凉风从沧池上吹来,殿上的烛火摇曳,更显孤寂。徽妍实在坐不住,走出殿外,只见庭院里只有一两个宫人在,小声聊着天,见徽妍来,行个礼,走开了。天空中,一轮明月刚刚升起,皎洁似玉盘,银色的晖光,将徽妍与廊柱的影子拉得长长。 徽妍百无聊赖,只得走回殿中。 才进门,忽然,她似乎听到了一些声音,好像是宫外有车马走过。她停住,回头望去,却又没有了。 沧池的风比方才大了些,将殿前茂密的树木吹得摇曳,她似乎看到宫门那边有人影,却不分明。 徽妍从小就有些怕黑,此景此景,觉得身上有些发毛。偏偏方才的两个宫人不知道去了何处。 她壮壮胆,问一声,“有人么?” 无人应答。 她提高了声音,又问一声。 仍然无人应答,殿外只有月光照明么,树木枝叶在她看不清的地方哗哗作响。徽妍停住脚步,心中忽而升起些莫名的东西。从前宫学里,流传着好些鬼故事,什么沧池里藏着秦朝暴亡的冤魂啦,什么无人的殿阁里时常会听到有歌声啦…… 突然,手臂被什么抓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