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霍令仪的声调太过漠然,他倒是也未曾注意到她的称呼。 等回过神,他才又绽开了眉眼之间的笑意,温声问道:“什么梦?” “什么梦啊…” 霍令仪一面重复着他的话,一面是折回了身子不再看他。她纤长的指尖轻轻勾着盒中的鱼食,声音却未停继续缓缓说道:“那个梦里,我满心欢喜得嫁给了你,我以为我这余后的一生都会和你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可是…” 霍令仪说到这似是想起那桩岁月里的故事,终究还是忍不住把这番话停了一瞬。她轻轻合了合双眼,等把那副思绪尽数掩去才睁开双目,手中的鱼食又扔出去一把惹得鱼儿重新争食,她才继续无波无澜得说道:“你却在新婚之夜为了你的前程、你的权势把我送给了旁人。” “简直是无稽之谈!” 柳予安头一回不顾身份、不顾礼仪得冷声斥道,他看着霍令仪眉心紧锁,就连薄唇也紧紧抿着…等平了心下那股子躁乱,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继续说道:“晏晏,这不过是一个梦,难道你近来对我冷淡就只是因为这个可笑的梦境?” 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权势、为了前程而把晏晏送给旁人? 简直是可笑至极,荒诞至极! 他自幼就喜欢她,等到年岁渐长知晓霍、柳两家私下有这个意思更是早就拿晏晏当做自己的妻子看待。这么多年,他的眼里、心中只有晏晏,他甚至还常常幻想着两人婚后会是什么样的。 他知道晏晏不喜欢拘束,更不喜欢后宅内院的那一套,她呀就喜欢策着马在这燕京城的大街小巷、山林之间四处跑。 这些他都知道,他也早就想好了… 府中之事皆有他看管着,她就去做她喜欢的事。 她喜欢在春时桃花开满得时候在树下练剑,那么他便在一旁替她抚琴。她喜欢夏日的时候泛舟游于荷叶之间,那么他便在府中给她再凿一片河,等到夏日的时候他们可以在明月夜空之下泛舟游于荷田之间。 这些他都细细想过,甚至有些已经开始再着手准备了,就等着三年丧期结束,他就可以娶晏晏进门。 他,怎么可能会抛弃她? 无稽之谈… 真是无稽之谈! 柳予安看着眼前的霍令仪终归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晏晏年岁还小又经此大事难免多想几分,他又与她置什么气?他想到这便又柔和了几分面色,连带着声调也越发温和了些许:“晏晏,梦境都是相反的,你不要多想…从小到大,我的性子你最是清楚不过,我怎么可能会为了那些弃你于不顾?” 他这话说完便又朝人走近一步,手悬于半空却是想似旧日那般去抚一抚她的发。可他的手还未曾放下,便听到霍令仪仰着脸继续与他说道:“若是有人肯许你光禄大夫呢?” 霍令仪的指根紧紧握着手中的盒子,她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道,只是指根已泛了白,可她却无心理会,她只是仰着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柳予安,口中是跟着一句:“柳予安,若是那个人可以让你一步登天,代价却是放弃我…你,又会如何?” 一品光禄大夫… 柳予安听闻此言,手悬于半空一时竟忘记落下…这朝堂之中有多少人为了权势趋之若鹜,他自然也不例外。这么多年,他苦心读书,为得就是有一日可以位极人臣,可以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可这又谈何容易? 朝堂百官,分布均匀… 品级之差,即便相差一品却已是隔了山海。 这大梁的朝堂除了李怀瑾那个天纵奇才,有哪个不是历了一路又一路才终于入得那个金銮殿,入了天子的眼?一品光禄大夫,天子近臣,他自然是想过的。他知道自己总有一日可以位极人臣,可是这其中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他却是不知的。 若是那个人可以让你一步登天,代价却是放弃我…你,又会如何? 柳予安想着霍令仪先前所说的这一句,一时心中竟生出几许茫然。 霍令仪自然未曾错漏柳予安眼中的这一片茫然,她的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可大抵还是有几分怅然的。她紧紧握着盒子的手终于还是松了开来,果然还是这样啊…她相信柳予安的确是喜欢她的,或许比喜欢还要多上几分。 可是比起他的前程而言,这一份男欢女爱的喜欢终归是算不得什么的。 这就是柳予安啊… 这就是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真是,可笑至极! 霍令仪的唇边溢开一道若有若无的冷笑,可她终归是什么都没说。她只是把盒中的鱼食尽数放于手心之中,而后是朝那池中一扔,日暮渐渐歇落,那弯明月也终归是悬于那高空之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