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大舅过来,说三舅爷跟着大舅家过,身子骨儿倒是硬郎。” 李氏自小在舅家长大,同舅家很亲近,就是李氏的亲事,也是舅家给定的。李氏性情柔顺,一听老太爷的话,就是想三舅爷来京给看宅子的。李氏心下也是愿意的,三舅爷命苦,娶了两房媳妇都是先三舅爷而去,膝下也无儿女,现在跟着大舅过日子,算是跟着侄子过。李氏舅家家境也还可以,但那也是在乡下可以,跟魏家还是差一大截的。 魏老太爷和大儿子、大儿媳商量道,“给亲家大舅去信问一问,看亲家大舅和三舅爷的意思,愿不愿意过来。你们把情况说一说,就是看宅子,吃穿花用,都是咱家出,人过来就成,平日的活儿就是打扫下院子什么的。虽是亲戚,咱们也不能叫三舅爷白干,一年二十块大洋,你们觉着如何?”这二十块大洋,可见魏老太爷厚道,在乡下,五六块现大洋就能娶房媳妇。在北京,虽然去工厂做工,一月也能有十块钱,可是,工厂里干活的时间长不说,活也不轻闲。再者说,工厂发工资,你自己吃喝抛用,工厂可是半点儿不管的。 李氏显然也想明白这一点,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原本就是亲戚,叫三舅爷过来,他也愿意。钱不钱的,并没关系。” 魏老太爷笑,“一码归一码,你们写信问一问。” 魏时李氏都应下了。 这就是陈萱没个好娘家了,要是陈家叔婶为人忠厚,宅子是魏年买的,草莓是陈萱种的,就是雇人看宅子,也得先说陈萱的娘家人。哎,就陈萱那叔婶,不提也罢。估计陈家的阴德都落陈萱头上,至于陈家叔婶,缺德还不够哪。 好在,陈萱并不在意请谁看宅子,只要是个可靠人就成。 转眼就是新年。 魏年还假装不在意实则很刻意的提醒了陈萱好几回新年礼的事,陈萱都觉好笑,想着阿年哥是真的很期待她送新年礼啊。陈萱也有些好奇阿年哥会送她什么新年礼。 年下所有的活都与过年有关,主要是准备过年的吃食,陈萱李氏都是一把干活的好手,料理的俐俐落落,男人则忙着铺子里的买卖,还有就是亲戚朋友互送年礼的事。腊月二十三在家宴请了伙计掌柜,发了过年钱。年三十晚上照旧是一桌丰盛无比的年夜饭,魏老太太觉着,陈萱现在不如以前老实了,这不,吃饭时那筷子,总是朝肉菜伸。不过,想到大过年的,不好嫌媳妇吃得多。再者,小儿子刚租了宅子,明年准备还要多种草莓,种草莓这事儿,家里就陈萱比较成。介于明年还要陈萱种草莓挣钱,魏老太太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所以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真乃人间至理。 虽然陈萱现在尚不明白这道理,她却是活的坦荡了不少,她平时努力干活,对魏老太太也尽心服侍,要是肉菜少,她是不会动的,毕竟,在陈萱的心里,好菜总要先给老人和孩子们吃。可大过年的这么一大桌子好吃的,陈萱也就放开来吃了一回。至于魏老太太的心情,她吃都吃了,老太太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一直在老太太老太爷屋儿里守过岁,到十二点,大家到院子里放了回爆竹烟花二踢脚,就闻着弥散在整个北京城的爆竹烟火味儿,各房回各屋儿了。 刚一回屋儿,魏年就把给陈萱的礼物送给了陈萱,是一张北京大学图书馆的借阅卡。 陈萱还不晓得这借阅卡是什么东西,待魏年说给她知道拿着这卡片就可以去大学图书馆免费借书,把陈萱震惊的,陈萱把一张印着大红章的借阅证翻来覆去的瞧了好几遭,眼神之炽热,魏年都担心她把借阅卡看化了,陈萱手里反复摩挲着借阅卡,直说,“唉哟,唉哟,我可是开眼界了。阿年哥,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东西。以后看书就不用钱了,也不用去买了。这可真好!”陈萱喜欢的语无伦次,盯着这借阅卡,眼珠子都拔不出来了。 魏年笑,“行啦,先收好,待过了灯节,我就带你去北京大学图书馆转转。” “成!那可说定了啊!”陈萱很珍惜的把图书卡锁自己的小抽屉去了,然后有些紧张的掸掸身上的棉旗袍,“我给阿年哥打水去,阿年哥先洗漱吧。” “洗漱不急,你给我准备的新年礼哪?”魏年原是个要面儿的人,新年礼什么的,人家不送,没有开口要的理。不过,陈萱不是别人,而且,陈萱把新年礼弄的神秘的不成,把魏年吊足了胃口。这回忍不住就问了。 陈萱老实的说,“原本我觉着我准备的新年礼也挺好的,可给阿年哥一比,我一点儿信心都没有了。” “只要你诚心准备的,我什么都喜欢。” 陈萱就去箱子里拿出自己的绿绸荷包儿,又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小账本儿,翻开来看一回欠账,然后,跟魏年说,“阿年哥,今年一年,我一共欠你十六块七毛八,我织羊毛衫,挣了十块大洋。不过,这十块钱不能全都还你,明儿得留一块五给孩子们发压岁钱,就先还你八块五,还欠你八块两毛八,没错吧?”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