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这个人从不说不确定的话,更不做没把握的事。” “那你的意思呢?就此收手?”陆甚憬交叠着腿,看着因担惊受怕而眼露惶色的母亲,她容颜不再焕发,目光不再自信,此时仔细一看,竟与普通妇人没什么区别。 陆甚憬收回目光,平静道:“你要想清楚时妥协的后果。不但我们这么多年的苦心成空,自此以后鲜有再与陆淮深抗衡的时机,老头在的时候,他肯定不会太过分,但爷爷去世以后呢?他一个不高兴,我们就得任他宰割。” 常宛在犹豫。 陆甚憬恍悟,面前这人,早已没有年轻时的野心和勇气,瞻前顾后,只适合嘴上耍狠。 常宛十年之前,仍是属于野心派,没点手腕怎么会如此顺利嫁进陆家。 自常宛嫁给陆淮深的父亲之后,儿子被当做接班人培养,陆尤文罹患癌症,时日无多,博陆顺理成章地就要成为他们母子的囊中之物,陆淮深不在,陆甚憬就是长孙,是优先考虑对象,他又那么优秀,一切看起来如此顺利。 变故应该要从陆尤文去香港寻陆淮深说起。陆尤文不仅送陆淮深去深造,还撑到了陆淮深能独当一面才肯死。 当年陆尤文刚把陆淮深调回国不久,陆甚憬便出了车祸。 陆尤文那时已经需要终日卧床,常宛力证此事是陆淮深所为,陆甚憬很可能因为车祸终身半瘫,陆尤文不仅不相信,甚至亲自把陆淮深送上今天的位置。 常宛坚信其中一定是出了差错,但她直至今日也想不通,一向打算委陆甚憬以重任的陆尤文,为什么改变了决定。 她已中年,儿子是她今后的希望,陆甚憬出车祸,极可能半身不遂,常宛备受打击,半生争取,到头来化为乌有,一度导致她陷入绝望。 这事也是导致常宛性格有所转变的原因。 不过陆甚憬倒是比她想的坚强,消沉一段时日以后重新振作。母子二人保持联系,通力合作,常宛负责向他转达国内风向,替他铺路,陆甚憬则远程献计,加上他远在大洋彼岸,装作心如死灰与世无争,行事反而不会引起怀疑。 常宛之所以留下那么多容易被人发现的把柄,其实是当年事导致的后怕心理,她想多留后路,不惜以身犯险。对商人而言,在法律边缘试探再寻常不过,可这些年,国内金融市场瞬息万变,加上她贪得无厌,才屡屡失败受挫。担心事迹败露,只能拿公司的钱去堵窟窿,掩盖事实。 一而再,再而三,便很难洗干净了。 常宛只是没想到陆淮深如此精明,更不知什么时候被盯上的,等她刚意识到不妥的时候,陆淮深已经掌握了所有把柄。 陆甚憬知道他母亲因何不安,他一面安抚一面劝道:“要是这个时候怕了,今后就只能永远活在战战兢兢中,就算出了事,我是你儿子,你还有整个常家,我们都会力保你。现下我们坐拥最好的时机,江觐助我们一臂之力,趁此逼陆淮深交出主动权,才是最好的方法。” 陆甚憬说着靠在沙发上,悠悠笑道:“他敢动你,我便动江偌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你猜他怎么选?” 陆甚憬对比起她,冷静得让人费解,常宛焦灼得在他面前来来回回,仍不确定地问:“真要这么做?” “到了破釜沉舟的时候,犹豫只会错失机会。” 江偌洗漱完,睡前躺在床上看书,收到一则陆淮深发来的消息:我回来了。 江偌看了眼屏幕,点都没点开消息。 许是太久没收到她回信,一通电话打来。 江偌没按掉,只是关了静音,把手机屏幕朝下盖在住。 到点有了困意,江偌半靠着枕头,这个姿势比较舒服,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书还在手边。 不知道睡了多久,深夜里江偌感觉有人给自己盖被子,手被放进被子里,触及被褥里的温度,她顿时将身子往被子深处缩去,还伸手扯了扯枕头。 头发贴在脸上很痒,半梦半醒之间她伸手去拨,没有触到柔软的发丝,却摸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她做了个梦,梦里她已经和陆淮深离婚,陆淮深仍然会半夜随意进出她的家,半夜她睁开眼,他就睡在自己身边。 她霎时间怒火中烧,“陆淮深,谁让你进来的?” 接着,卧室灯被打开,陆淮深旁边的床沿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然后一个小家伙费力地爬上床,压在陆淮深身上,伸手抱住他的脑袋,将口水往他脸上糊,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爸爸爸爸,起床啦!” 灯光好刺眼,她眼酸,忍不住闭上眼,再睁开,房间空荡荡。 吴婶喊她吃早饭,已经敲了好一会儿的门,没听见回答,便开了房间的灯。 江偌半眯着眼盯着天花板,恍若梦中。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