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对先帝大不敬啊?” 我抱着暖炉缩在椅子上,看向面前的热茶所升起的一缕白烟:“都是些死物件罢了。父皇他不会在意的。若要怪罪,也是托梦骂我,罚不到尔等头上。” 户部尚书擦了擦汗津津的额头,又说了通恭维话。我挥退了他,让陆久安去清点一下父皇的东西。又一沉思,嘱托他记得留下所有的人物肖像画。 陆久安不明就里,但也不敢多问,立刻着手去办。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何想着留下肖像画,或许是父皇在梦中用肖像图给了我一个全垒打,让我觉得这好像有什么暗喻。可惜我太愚钝,就算真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我也猜不出来。 六弟问我要不要叫丞相来再想想主意。老爹生前并不喜欢收藏古董,留下的那些个值钱的宝贝多半都是各地进贡的,本就没有多少。就算全卖了,估计也不够用。 我也很想叫钟伯琛来,但也不知是不是虚荣心在作怪,我总觉得这位占了我大便宜,坑死我二哥,还擅作主张暗恋我的大兄弟有点飘。我若主动去找他,反而显得我离不开他,多没面子。 只是面子不能当饭吃。我虽然拉不下脸去找他,但可以让六弟给他捎个话。六弟终于有了能完全胜任的差事,乐滋滋的溜了。没到俩时辰又跑了回来,回禀说钟伯琛觉得变卖家产是个好办法,但是要用个合适的方式去卖。 没过一会儿,狗腿子徐长治跟我咬耳朵,说有人看见钟伯琛私会了户部尚书,俩人在丞相府里叽喳了半天,好像在谋划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总之户部尚书离开时红光满面,精神焕发。 我饶有兴趣,安心等钟伯琛再出损招。果不其然,第二天清晨,户部尚书当便在宫门口摆起了地摊,把前来上朝的群臣给堵在了门口。他把老爹那些个玩意全拿出来亮相,然后坐地拍着大腿哭。先是哭我有多么多么孝顺,忍痛把先帝的遗物拿出来时,悲伤到吐了血;接着又哭国库赤字,我为了节约开销,身有重疾却连肉都舍不得吃,又饿吐了血;最后脑袋拱在地上,一个沾衣十八跌嚎啕起来,说他愧对先帝,让他本就不多的遗物流落民间,不如一头撞死在宫门上。 群臣们面面相觑,心里嘀咕这摄政王莫不是个喷壶,一天到晚的吐着血,也没见他薨了。正想着,吏部尚书一声‘悲乎哀哉!’,然后打袖子里掏出个大银锭子,塞到户部尚书手上,眼里满是泪光: “摄政王殿下为了国家呕心沥血,臣等做臣子的怎可冷眼旁观!这是我省了一年的银子,本打算留着给小儿子娶媳妇的。如今国难当头,还是先捐给国库吧!” 户部尚书把鼻涕往吏部尚书的袖子上抹,嘴里说着这怎么好意思,手上却已经把那银子给塞怀里了。据目击者称,吏部尚书一脸的肉疼,浮夸又真实地跟他抱头痛哭了起来。 站在外排吃瓜的兵部尚书忍不住问出声:“你小儿子不是才六岁吗...这就准备着娶媳妇了?我家闺女都快二十了,也没急着出嫁啊...” 然而有些事看破不说破。群臣们面对着哭得撕心裂肺的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到底也不好意思空手进宫。于是纷纷从袖子里往外掏银子。有些没带够钱出门的,只掏了几个铜板出来,递给户部尚书的时候,被拒收了。美名其曰:“你太清廉了,我不忍心收。” 于是这些个没带钱的干脆打手上撸下玉扳指,从腰间摘了佩饰,或者把镶了玉的裤腰带解下来抵银子。闹腾了好一阵子,终于把这俩门神给打发了。此时早朝的点儿已经过了,我也没去上朝,继续躲在宫里看戏。 不少提着裤子往回走的大臣愁眉苦脸,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向家里的夫人解释清楚。这上个朝回去连裤腰带都没了,说是捐了,谁信啊! 然而这群大臣很快就不用愁这件事情了,因为他们在回家的路上把裤子也给赔了进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