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的一天,上官夏曾跟我坦白道,他真怕我这么一烧,再醒来后由一个失忆了的摄政王变成了又傻又失忆了的摄政王。那他得被丞相大人跟徐长治齐心协力地生吞活剥喽。 然而现实是,我不但没傻,反而更精了。因为我参透了两个道理。 首先,有我老爹和仙女姐姐在阴阳两界的十字路口上堵着,我估计够呛能再回到现代社会当我的破编剧了。其次,一向冷情的父皇居然不辞辛苦地关顾了我的梦境,那意味着他老人家睡得不是很踏实,想必也在忧心于这个千疮百孔的国家。 于是我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对着老爹的画像上了三炷香,握着拳头宣誓自己绝对不会再当‘情痴’了。那个叛国又亡国的黎王岑越已经死了,如今的我脱胎换骨,宁可少吃两口饭,也要好好批折子。 可惜,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我这俩手肿得跟猪蹄子似的,别说批折子了,连挠挠屁股都困难。更惨的是,我被捂了好几床棉被,热出一身臭汗。再加上打外头奔波了这么些天,连个澡都没洗,我似乎都能嗅见自己散发出了泔水味。 陆久安奉命来给我挠痒痒,任劳任怨地抓了半手泥下来。我让他打了热水,就算浑身的绷带,泡不了澡,起码得擦擦身子。陆久安跟洗豆腐似的,屏息凝神地将我这易碎的摄政王擦干净,换了新床单和被褥,还拿了套崭新的里衣给我。我刚要穿,他忽然又哎呀一声,把衣服给抱走了。唤来红豆和红枣,三人围成一团,把那衣服里里外外,明里缝里地查了一个遍,这才安心套在我身上。 虽说他们几个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嫌疑,但说实在的,我自己也有点怂了。因为我的老娘就算是被关在佛堂里,也不是个省心的主。高耸的宫墙挡不住她老人家的眼线,满殿的神佛无法令她放下屠刀。我在老娘的层层暗算之下苟且偷生,左右不逢源。幸而老娘在我幼年时没直接掐死我,不然我可能真要跟那老道士说的一样会夭折。 我坐在书案前,望着累积如山的折子仰天长叹。徐长治问我要不要请丞相来帮忙看看折子,起码不能把军机大事给压得太久。我觉得这个可以有,然而不知为何,话到嘴边,我却没能说出口,转念命徐长治请六弟来批折子。 六弟满脸的不情愿,却碍于我这重伤员亲自监督,不好驳了我的面子,便撅着嘴坐在书案前。 “皇兄。我可是跟刘将军打了保票,再也不瞎搀和了。”六弟一喊我‘皇兄’,而不是‘五哥’,我就知道这孩子没憋着好屁。 我嘴里嚼着陆久安喂给我的糕点,又咂了口红豆端来的清茶,回了句:“不瞎掺和,但是可以正经的掺和。你毕竟是皇子,朝政之事,重在搀和。” 我六弟的脸拧巴得快要挤出水来,伸手抢了我一块糕点,吃得渣子掉了半折子:“皇兄。我也不敢瞎判啊。我读给你听,你说怎么写我就怎么写。如何?” 我点点头,蹬鼻子上脸地让红枣给我捏腿。陆久安站在椅子后头为我揉太阳穴,我一仰头,正好能靠在他那突出的大肚皮上,倒是挺舒服。 于是我懒洋洋地听六弟念折子。他还挺勤劳,没一会儿就念了好几本。先是户部尚书告诉我,国库算是见底了。之前为了赈灾,把国库差点没掏空。眼下老百姓过得还是不咋地,也不好增加税收,问我能不能想办法变出点钱来,不然前线的军饷要撑不住。 这西北军刚安抚好,如果突然折减了军饷,必定会军心大乱。若是有心之人听风就是雨,添油加醋地说上些不利于朝廷的话,那这刚平息了的战乱保不齐得再起来。 一分钱憋倒英雄汉,更憋倒了我这‘狗熊’。我跟六弟一起揣着手想了半天,我刚想到了一个馊点子,就见六弟也很是心有灵犀地眼睛一亮。我心里一阵激动,看来我的老弟还是很聪明的。于是我连忙让他先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