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岄蹒跚地奔跑着, 他已经离开了黑潭到了后山,只是依旧没有走出江狩的地盘。 “夫人加油!越过这里就能看见人族的村庄了!”小麻雀焦急地拍着翅膀。 然而燕岄已经开始神志模糊。距黑潭越远,他的魂体越不稳定,速度也慢了下来。很快, 他的脚下猛地一坠,似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脚腕一般,重重摔倒在地。 “夫人!”小麻雀慌忙飞过来叼他的衣袖。 燕岄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你走吧……他追上来了……” 小麻雀一惊, 攸地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正在迅速逼近,犹豫再三后只得小声说道:“那……您保重。”然后飞走了。 燕岄趴在地上看向身侧一株淡黄色的野花,隐约能听见一沉重的脚步愈加清晰,最终停在他身后, 低声问道:“燕岄, 你想去哪里?” “哪里都好……总之不是这里。”燕岄浑身无力,轻戳了一下野花便垂下了手。 江狩俯身将他抱了起来,护在怀里一言不发地往回走, 双目阴沉地直视着前方。没多时忽觉脖颈一痒, 低头一看,原是被怀中之人一口咬了上来,虽然没能刺破皮肤, 却依旧令他心里一疼。 “你放了我……你放了我!”燕岄恢复了一点力气,挣扎扭动着, 仿佛一条脱水的鱼。 江狩怕他伤了元神, 只得用手指点在他额头上。燕岄立刻跟吹灭了的蜡烛似的熄了火, 一点点闭上眼睛沉睡而去, 眼角挂着一滴不甘心的眼泪。 “傻瓜……我根本就没有锁住你……”江狩将他抱得更紧了些,迈入黑潭缓缓沉了下去。 刚行至宫殿正门,鲶鱼精忽然蚯蚓似的贴着地面一点点蠕动了过来,整条鱼都抖成了筛子:“尊者……大青二青失手了……巡逻兵在田间找到了他们二人的尸首……” “死了?”江狩一怔,下意识地捂住了燕岄的耳朵,继续质问道:“让谁杀了?那个小子?” “不……不知道……但应当是被利刃所杀……不像是妖族所为。”鲶鱼精把脑袋往沙子里埋,恨不得钻进去避难。 出乎意料的是,江狩竟没有勃然大怒,而是神情复杂地沉默了一会儿,留下一句含义不明的叹息:“果然是他吗?他回来了……”然后兀自带着燕岄回了宫殿。 另一边,楚弈并未告诉尘觞他与蟹精交战的事儿,然而他胳膊上的伤终究没瞒住。 “楚弈!血!”尘觞指着他那湿哒哒的袖子,瞪大了眼。 楚弈尴尬地挡住了胳膊:“没事,小伤……不小心划到了。” 尘觞不由分说,一手按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抓过他的胳膊就要撸袖子。楚弈往外挣了一下,惊讶地发现竟被那只按在肩膀上的手封住了力量,无法挪动手臂半分, 尘觞看着他胳膊上两道黑青色渗着血的伤疤,眼神登时变得阴冷无比,沉声问道:“谁伤的?” 楚弈被这瞬间炸了毛的剑老哥镇住了,口条不甚清晰地回答道:“……小……小妖。” “在哪儿?”尘觞念了医决,为他细细疗着伤,见伤口恢复速度加快,才稍缓和了神情,抬起头审视着他:“还走吗?” “啊?”楚弈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了一会儿后又听他一字一顿地问道:“楚弈以后还走吗?” 楚弈总觉得他这苦大仇深的模样就是在威胁自己,忙提起一丝勇气回道:“你……你管得着吗!” 尘觞颇为深意地又看了看他,嘴角竟慢慢斜起一抹微笑:“试试?” 这笑容不愠不火,略带邪气和一丝高傲,让人寒毛直立。偏偏尘觞比他高了一头,脑袋微微往下一低压迫感油然而生。 楚弈顿感自己的胆子被一巴掌拍瘪了,脑海里飞速掠过一行大字“孩子怎么成这样了?!” “我……试试……就……就试试……”楚某人用最怂的语气说出了最怂的话,剑修之人,绝不能认输! 尘觞点点头没有回答,转身牵紧了他的手慢慢往前走。楚弈胆战心惊地用余光窥视他的侧脸,试图从中解读出情绪。然而他的轮廓僵硬到好似一尊雕塑,棱角分明,眼眉平静,又分明带着某种异样的感觉,好似暴风雨前的沉闷。 于是楚弈那颗被拍扁了的胆子呲溜一下又缩小了一圈,委委屈屈地被他牵着走了半天,最后模糊听见一声:“不会有下次。” “你威胁我?!”楚弈登时踮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