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日光都黯淡了下去,无忧才睡醒,一眼看到她就抱住小脑袋:“母亲又来催我读书了。” 易姜又好气又好笑,将他拽起来:“不催你读书就是了。” 无忧这才放心了,揽着她的腰撒娇,弄得易姜发痒想笑,正闹作一团,房门被推开,公西吾走了进来。 见到易姜在他愣了愣,慢慢走到了跟前。 易姜转头看他:“他们来是不是为了无忧?” 公西吾点头:“他们没有直说,只说要带无忧去抚养教导,我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一来是可以有个把柄挟持我,二来是防着万一我出了事,他们还有个希望。” “想得美。”易姜将无忧紧紧搂在怀里。 “我已经拒绝了,一切都有安排,放心。”公西吾走到跟前,抚了抚无忧的头顶,他显然没弄清楚眼前状况,眼珠转来转去。 易姜沉默不语。她相信他算无遗策,会有妥善的安置,但最终结果会不会和她一样,出现一个难以预知的分岔,谁也无法预料。 晚上临睡前,东郭淮送了眼线的消息过来,易姜倚在窗边细细看完,心中忧虑又加深了一层。后胜派人去了秦国,具体所为何事她不知晓,但很有可能是为了对付公西吾。 公西吾还在书房里忙碌,她让东郭淮将线报送去给他,让他自己定夺,自己先躺去床上睡了。 到了半夜公西吾才回房,易姜被响动惊醒,夏日闷热,房中开着窗,夜风幽凉,他融着夜色在窗口站了许久才躺到床上来,身上带着的那丝凉意将燥热祛除殆尽。 “醒了?”他低低问了一句,声音里有些疲倦。 “嗯。”易姜伸手抚住他的脸,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感觉又清瘦了一分:“师兄累了么?” 公西吾闭了闭眼,轻轻舒出口气来,将她往怀里按了按,没有作声。 以往也有疲倦的时候,但没有可以慰藉心怀的东西,也从未想过这种东西,如今有了她在身边就不一样了。人心果然奇妙,一旦尝到情爱滋味,竟然欲壑难填,真恨不得天天与她拴在一处才好,可想到这纷杂如泥沼的时局,又深知不可能。 “秦王若要对付你,你有何打算?” “要对付便对付吧,这是迟早的事。”公西吾的手指轻轻拨着她脑后散着的长发:“一个相国的位子便要如此不择手段,连国之利益也不顾,齐国内政的确不尽如人意。” 他话中有话,易姜一时琢磨不透,忽然扣住了他的腰:“你就没想过抽身事外吗?” “抽身事外?” “天下大势虽然可以由一两个人操纵,但一统大局最终要定下来却绝非易事,中间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旁枝末节,只有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你,才会最终达成。” “我知道……” 易姜将脸埋进他胸口。她知道他如今深陷其中,要抽身很难。可她在外人眼里已经是个死人,要行走多有不便,再待下去,难免有身份暴露的时候,届时反倒会成为累赘,何况无忧也不能被盯着。 公西吾必然是明白的,但他没有明说,仿佛不说事情就不会发生一般。 第二日一早公西吾便起身要去上朝,易姜跟着起了身,特地送他出房门。他走出去又反身回来搂了搂她,这般模样若是叫外人瞧见,只怕会以为眼睛出了毛病。 无忧今日很乖巧,大概是昨日父母那一番莫名的对话让他察觉到了些异常,早早就伏在书房里读书。 易姜去转悠了一下,怕打扰他便离开了。 东郭淮等在廊上,送来秦国那边的消息。子楚身体愈渐不好,近来还时常提及后悔处死了易夫人的话。 易姜觉得不太妙,在廊下默立许久,抬头看看日头,朝会应该已经结束了。 朝堂上也不太平静,公西吾耽搁许久才出宫。聃亏引着车马来接,他上了车却发现易姜端坐在车内,原本沉沉如堵的心胸骤然一轻,却也没说什么,坐过去歪头倒在她膝头,微微吐出口气来。 易姜理了理他的鬓角:“晚上想吃什么?” 公西吾胸腔震了震,似在闷笑:“你竟会过问这个?” “闲着无聊罢了。” “不像,忽然对我这般好,只怕是有什么事。” 易姜叹口气:“罢了,那我还是想自己要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