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那道帘子挂起来也足足有二十年了。少帝大婚到现在,连公主都有了两个,二十多岁的年纪真的和孩子两个字没什么关系了,按道理早该归政。可是太后没有半点归政的意思。 说来,渤海王开始起兵的理由就是皇太后迟迟不归朝政,只是后来,干脆自己想要做皇帝了。 少帝看了一眼面前的卷宗,他看到中官要送到帘后的太后那里,他转过了头。目光炯炯的盯住那个中官。 中官手捧卷宗,被少帝那么一盯,险些两腿一软跪下去。 此刻一个宗室领头出来,“皇太后,陛下如今已经成人,应该亲自处置朝政了。” 有一个人领头,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出列。 少帝在帘前,侧首过去,帘子里头的人影一动不动。但是母子两个透过那层薄薄的帘子无声的对峙。 少帝完全不退缩半分,太后行使的是皇帝之权。那权力原本就该属于他,年少的时候,朝堂风云诡谲,太后替他管理朝政无可非议,但是现在他大了,早就不是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孩子了。可是太后还是霸占着权力不放,那就太过分了点。 这一场,他不能输。太后的耐心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得多,他只要露出半点迟疑,太后就会马上翻盘。 事关权力,哪怕亲父子也要反目成仇,何况母子。 只是母亲这么多年不容易,只要能让他亲政,他一定让母亲安享晚年。 最后帘后的人影动了动,少帝心中一喜,帘内的女侍中步出,“太后身体不适,退朝。” 少帝满脸涨红,愤怒到了极点,退朝之后,他愤而返回明光殿,他想起朝堂之上太后的说辞,亲自去了一趟太后的寝殿。 李太后撤去了身上诸多累赘,换了便服,正要批阅奏章,中官禀告天子驾临。 少帝进来,就见到李太后高坐于上,挑了挑眉毛,“阿娘不是身体不舒服么?怎么还能批阅奏章?” 他说着,眼睛在太后手中的朱笔上停留了好会。 “怎么。到这么大了,难道连孝字都不知道写了吗?”李太后把手里的朱笔放到一边,她目光如炬,对上少帝的眼神没有丝毫退缩,更没有半丝柔软,“你难道很喜欢我生病?” “臣不敢。”少帝心中漫出浓厚的不满,不满中甚至有那么些遗憾。若是太后真的生病,那就好了。 少帝垂下头来,避开太后锐利的目光。 “既然看到我没有事,那就回去吧。”太后道。 少帝满心愤慨,行礼之后直接掉头就走。 太后亲自看着少帝离开,才低头批阅奏章。她看了一眼手里的朱笔,这只朱笔她用了差不多快有二十年了。二十年的权力的浸染,让她深深着迷在这种滋味里。这种滋味太美好,美好到让她深深沉醉其中。现在要她把权力还回去,她惊慌失措,心里涌出浓厚的恐惧。 二十年来的临朝称制,过惯了高高在上,一言九鼎的日子。要她去养老?她现在像现在这么激情肆意,就是因为她手里有皇帝之权,生杀大权都在她一人之手。她根本不敢想自己没有权力之后会是怎样。 哪怕是要还给自己的儿子,她也坚决不允许。 她正翻看奏章,一个中官走进来,“太后,陛下又召见那个惠猛法师了。” 惠猛是少帝亲自任命的统领沙门的昭玄寺的统领官,当时李太后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可是少帝对惠猛越发信任,而惠猛自己也是一个多谋多智之人,学识渊博,各种本领不比朝堂上的那些朝臣弱上半分。 “还是和以前一样,屏退众人吗?”李太后问。 中官点头。 李太后脸色一下难看起来,她挥退中官,自己站起来,在殿宇内来回走动。 少帝这些年来已经越来越不满她继续把持朝政了,而且宗室们也越发对她继续掌权颇有抱怨。 早些年她政绩尚可,一派政治清明之象。但近些年,叛乱时常爆发。也就洛阳看着花团锦簇,可是洛阳之外,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不,不是! 李太后猛地停下来,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要更加振作起来,把这片江山打理好。谁也不能阻止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