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 到处都是尸体,城墙上层层堆叠。 甚至一个匈奴人身上压了好几个, 可以想象当时是怎么的一个又一个不悍死地冲上去,才将这个匈奴兵杀死。 战争的残酷, 无情地撕开在他的面前,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双双死不瞑目, 尤有不甘的眼睛。 “谁是守将?”他问。 萧弘听着哭喊声登上城墙,他见到宣灵的时候, 看着她身边足叠有半人高的匈奴尸体, 震惊了许久。 这是怎样的凶悍才能以己之力斩杀了这么多恶狠狠的匈奴人! 她没有倒下,即使到最后也是用那柄钝了口子的重剑支撑着自己坐靠在城墙上,身上的铠甲被血液染了太多次, 红色发黑, 连同腰上缠着的白孝带子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那顶红缨头盔摔在不远处, 也满是血迹。 同样全身是伤的阿月用另一只还能动的手抱着宣灵, 不断唤着:“小姐, 小姐……” 这两个居然都是姑娘! 两日的激战不见一丝雪花, 而在停战之后,天空便落下了鹅毛大雪,似乎要将鲜血跟罪孽一同掩盖,也让裸露在外毫无遮掩的英雄暂时有些栖身之地, 天地归于寂静。 北伐军与镇北军在城墙及城门等地一一排查, 希望能找出还喘有一口气的士兵, 也给没死透的匈奴人再补上奕剑。 中军在两个时辰之后到达,之后便是安营扎寨,在关城之前竖起了一道坚实的屏障。 之后一队快马从营地直入关城,随行而来的两名太医及众多军医被紧急送进了城内。 北伐军的到来解了关城之围,也阻了匈奴全面进攻的步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齐已经度过了最大的难关,接下来,只要不贪功,扎扎实实地防住匈奴,这场战争的胜利便不远了。 镇北王府的灯笼依旧是白色的,偌大的府邸,空空荡荡。 直到萧弘带着亲兵住进来之后,才让它有了人气。 他看着匾额上那威严的“镇北王府”四个字,一笔一划尽显锐利锋芒,又如山岳沉稳坚不可摧,却是天乾帝年轻时的笔迹。 这块匾额是御赐之物,也代表着天子对镇北王府的信任和肯定。 而事实上,镇北王府也无愧于这份荣耀,即使镇北王离世,子嗣凋零,它也顽强地屹立在大齐的北境,有宣家巾帼誓死捍卫! 萧弘下达了一份严令死守的军令给相邻城池。 匈奴咬不下关城这个硬骨头,若是不肯就此退兵回草原,便很有可能转而其他城池。 他派遣斥候追踪匈奴的动向,又命令众位将军严阵以待,准备随时支援。 而关城的守卫则有北伐军接替。 “殿下,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吧。” 小玄子留在了贺惜朝身边,小墩子跟着中军,才刚跟萧弘汇合。 作为他的随身内侍,即使行军的条件再艰苦,军事上帮不上忙,小墩子还是想尽办法照顾他家太子的饮食起居。 关城实在太冷了,他温了一壶酒,又让王府里的厨子做了两个羊肉烧饼,个头大,管饱。 急行军了这么长时间,萧弘整个人瘦了一圈,虽精神疲倦,可脸庞的轮廓却更加棱角分明,看起来成熟精悍了许多。 萧弘没有推辞,举起酒壶就灌了一口,边境的酒浓烈,却如一团火焰一路从喉咙烧到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瞬间变得火热,连同被风霜染白的脸都泛起了红潮。 他被呛了两声,人却精神了不少,然后接过这两个烧饼,三下两口就解决了。 接着他唤了陆峰进来问:“如今外面是什么情形?” “人一个一个翻过去,只要留有口气的都被送去了医治。” “那些死去的将士呢?” “雪大了,天又黑,暂时来不及替他们收遗体,只能等明日一早,再一一挖出来。” 这些话说来很沉重,为国捐躯的英雄无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