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公今日已经下来取了太多次的折子, 可没有像这一次这么惊奇的。 “皇上, 魏国公在上书中言,林岑严乃是他唯一的外甥, 他顾念亲情,不忍亲妹老儿无依, 便存了私心,希望其孙贺惜朝能在英王面前为林岑严求情, 借此保下一命,可遭到贺惜朝拒绝, 为此心存不快。没曾想,贺林氏协同其妻暗中召集了贺家族人, 以利诱之,以除名威胁贺惜朝同意此事。魏国公虽为贺家家主,却不能罔顾家族之意,又因被拒心存芥蒂,便真以此相逼, 无奈贺惜朝不为所动,宁可除名也不愿为罪大恶极之人说一句话,因此魏国公冲动之下方作出除名之举。然冲动过后便存了悔意,可事已成,无可更改, 这才一病不起, 懊悔不迭。” 这个说辞与林誉之的口供便吻合了。 萧弘挑了眉问萧铭:“三弟, 你这该相信了吧, 为兄总不能连魏国公也能屈打成招?” 萧铭抿着唇没有搭理萧弘的奚落,如今他整个人都处于阴郁之中,难以置信。 而这边谢阁老依旧继续陈述:“魏国公向皇上请罪。其一,徇私枉法之罪,魏国公明知林岑严罪证确凿,却因为外甥为其试图脱罪,此乃不忠不义之举,愧对皇上的信任,更无颜面对天下百姓。其二,管教不严之罪,魏国公作为贺家家主,未曾管教好妻子和妹妹,也没管好族人,任其对贺惜朝提出无理要求,他深感愧疚同时更是自责不已。林誉之刺伤贺惜朝,未曾及时阻拦,更是他的责任。” 谢阁老说到这里,事情的真相就没有任何疑虑了。 “贺家之事虽为私事,然而影响恶劣,让贺惜朝遭到不平质疑和攻讦,魏国公更是深表歉意,也忠心希望他能保持本心,一路前行,不被外物诱惑,至始至终本心如初,哪怕如今已无祖孙之名,也为他感到骄傲。” 虽然这话并非是魏国公亲口说的,可饶是如此,萧弘也是为之怔然。 这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追逐名利的外祖父吗? 昨日贺惜朝从魏国公府回来,便递了消息给他。 他俩早就已经不指望魏国公了,没想到…… 谢阁老最后轻轻一叹:“最后,皇上,魏国公请求收回其妻的诰命,及他一品国公的爵位,以此谢罪!” 谢阁老说完,殿内瞬间哗然一片。 不论前面的请罪有多令人惊讶,这最后的请求简直将人惊愕在原地,难以置信。 这可是不立下救国之功就不可能得到的爵位啊! 天下朝臣汲汲为营,就为了封侯拜相,造福子孙。 而魏国公居然说收回就收回了! 疯了吧! 萧铭也觉得魏国公疯了! 他很想冲上去看看那份折子,真的是那么写的吗? 他心乱如麻,恨不得现在就去魏国公的病床前,厉声责问他,置贺明睿于何地? 没了贺惜朝这个孙子,难道也不想要贺明睿吗? 想想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这个爵位,难道要因此功亏一篑? 天乾帝细细地读着这份请罪折子,说实话,他的岳丈是什么样的人,帝王心里有数的。 他甚至荒谬地怀疑,是不是有人模仿了魏国公的笔迹就为了成全贺惜朝。 然而那熟悉的字眼和措辞,以及因为重病而相对虚弱的笔画,无不告诉他,这就是他老岳丈的意思。 天乾帝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将折子合起来。 他看向萧弘,发现后者也是一脸被雷劈过的惊疑。 萧弘迎着天乾帝的视线,不禁小声问道:“父皇,儿臣能看看吗?我怎么这么不相信?” “看吧。”天乾帝直接递了过去,萧弘往上走几步接了过来。 然后一双眼睛瞪圆了:“乖乖,还真不是做梦啊!” 他侧头一看,萧铭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一脸不相信。 萧弘的心里顿时带了一丝同情,他和贺惜朝是没指望魏国公的爵位,可萧铭跟贺明睿不一样,连带着芳华宫就盯着那个位置,这一下的打击,真是比丢了言官势力还要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