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惜朝一直陪着萧弘上了马车,关上车门, 隔绝了所有视线, 这才深吸一口气,将僵直的脊背给放松下来。 “表哥, 喝口水吧。” 贺惜朝从车内的柜子里摸出杯子, 倒了水递到萧弘的面前。 萧弘默默地接过来,仰口喝尽, 接着低头看着手里光滑圆润的杯子,突然狠狠地说:“我一定杀了这帮人, 让他们人头落地, 有一个是一个,谁也跑不了!” 萧弘的心情贺惜朝完全能够理解, 那座水闸给他的冲击也很大, 他虽没有表现出来,但内心震动并不比萧弘来的小。 这个恶太明目张胆,让人心惊胆寒。 “这等罪名,诛灭九族足够了。” 萧弘握住贺惜朝的手, 仿佛要从他的身上吸取镇定的力量, “惜朝,我真的很难想象皇祖母居然出自这样的人家, 父皇还如此尊敬他, 如今见到那张脸, 我真的废了好大的劲才没克制住自己去掐死他。鲁县令会做的这么决绝, 我忽然理解了。” 萧弘的手心满是汗, 还有…… “太后的死成全了皇上,也一样将吕家送上了巅峰,带着皇上的愧疚风光回乡,承恩侯的名声和威望到了极致,欲望也就跟着一起膨胀。”贺惜朝把他的手掌打开,掌心皆是一个个指印,泛着红,可见他是用了多大的力量才没控制住失态。 贺惜朝心疼地摸着那片凹凸,说:“你再忍一忍,可好?” “我会忍的,惜朝,怎么样都会忍下去,你别担心。”萧弘对贺惜朝笑了笑。 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贺惜朝曾经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然而他引导着的萧弘却尽可能的拥抱光明。 于是乍然遇上这浓重的阴影,便显得无所适从。 贺惜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可这个情绪萧弘只能自己调节,他轻声说:“现在没人,不如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惜朝,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贺惜朝没有否认,“嗯,很心疼。” “那我能躺你腿上吗?” “你这是借机占我便宜呀?”然而话虽这么说,贺惜朝还是由着萧弘躺下,将脑袋枕在他的腿上。 萧弘搂住贺惜朝的腰,脑袋埋进他的腰腹,嗡嗡地说:“没有,只是这样好像更安心一些。” 贺惜朝摸着他的头发,没说话。 马车往前进,萧弘忽然问:“惜朝,你怕吗?” 贺惜朝想了想,回答:“我不知道,好像是怕的吧。” “那我就不怕,我护着你。” 贺惜朝轻笑了一声,“那我简直怕死了。” 萧弘也闷闷地笑起来,“惜朝,你真狡猾。”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这个时候卫军看到虎符跟圣旨,也该出发了吧。” “不出意外是的。” “那我无论如何也要跟这老头再周旋两日。” 承恩侯府 被留下的纨绔跟书生们齐齐看向邵书生,只见他衣襟前不断滴落着茶水,那穿杏色衣裳的婢女正手足无措地拿着帕子给他擦拭身体,同时不停地请罪。 “邵公子,对不起,都是奴婢没拿稳,您没烫着吧。” 这婢女着急的神色不似作假,可身体却微微前倾,邵书生能闻到她身上的暗香味,顿时不禁面红耳赤。 “啧啧。”卫公子一打折扇,一边揶揄地说,“我当初怎么说来着,看,应验了吧?” 院子里的其他书生神色有些复杂。 那日三个纨绔这么一分析,邵书生就平时多瞧了那杏色婢女几眼,结果这姑娘就盯准他了。 “昨日跌了一跤刚好在邵兄身上,今日直接淋茶水,接下来是不是……” 书生们脸皮薄,不敢再想下去。 夏日衣裳本就单薄,这么茶水一淋,里面湿了个彻底,婢女便期期艾艾地说:“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更衣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