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兰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才停了口。 康熙近来心情很烦躁。起因是他发现年兮兰自从咸福宫一事后,虽然对他十分依恋,对于他的拥抱与安慰也并不抗拒,然而对于他进一步的亲吻与抚摸则有着明显的惧怕与抵触。 其实,若是康熙当日想要查证清楚年兮兰是否已经失身于他人,并非一件难事,只需要即刻找来一位有经验的老嬷嬷为年兮兰验身,便可以立即知晓结果。 然而,康熙却没有那么做。甚至他自己也不曾解开年兮兰的旗装查看一眼。他的兰儿所受到伤害已经够多了,他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人在兰儿的伤口上撒盐,使兰儿伤上加伤。甚至,包括他自己在内。 康熙只要一想到年兮兰曾经为了免于受辱、保住自己的清白而决意求死,康熙便更加害怕,倘若经由查证得到的是最为残忍的结果,莫说他自己难以接受,年兮兰只怕会比他更加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若是事情到了那般无法挽回的地步,年兮兰必会无法面对自己,甚至会以死赎罪。 而他的兰儿在此事上又有什么罪过呢?她从头至尾都是被他人设计陷害的。先是被打伤了头,随后又被人关进一间燃有催情香料的屋子里。兰儿的眼睛至今还因为头上的伤患无法视物。 若说年兮兰后脑与手腕上的伤口只不过是年兮兰为了脱罪所用的苦肉计,康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康熙清楚的记得依据刘声芳的诊断,年兮兰后脑上的伤口必是被人从后方用力重击所致,然而由于手臂角度的限制,年兮兰无论如何也不可在自己的后脑上造成这样的伤口。更何况,年兮兰手腕上的伤口更加极之凶险,倘若他再晚来半刻钟,只怕纵使华佗再世,也救不回他的兰儿了。试问世上怎么会有人这么笨,用这样等同于自杀的苦肉计来博取同情? 因此,康熙小心翼翼的避开与此事相关的话题,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温柔体贴的陪伴在年兮兰的身边,希望可以尽快帮她度过这段黑暗的时光,让她逐渐淡忘咸福宫偏殿之中发生的不幸与伤害。 然而,康熙心中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虽然年兮兰头上与手腕的伤口已经渐渐愈合,然而咸福宫一事终究对年兮兰细腻敏感的心灵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他心爱的兰儿,竟然害怕他的碰触与求欢。 康熙每逢想到此事,便觉得郁闷不已。康熙不是没有想过用些强硬的手段,让年兮兰重新接受与习惯他的碰触,然而每次见到年兮兰被他吓得脸色苍白,空茫的双眼中渐渐显出惧怕之色,康熙便软了心肠,赶忙将颤抖不已的年兮兰拥入怀中悉心安抚,又哪里舍得再让她受到半分委屈? 因此,舍不得让年兮兰受委屈的康熙便只有委屈自己。然而,康熙贵为大清皇帝,除了年幼登基尚未亲政之时,曾经受过权臣鳌拜的委屈以外,又几时忍受过他人的委屈?康熙的心气儿不顺,朝堂上的大臣与周围侍奉的宫人们皆没少挨康熙的训斥,九阿哥胤禟与十阿哥胤俄也被康熙教训了一通。 康熙原本想将此事再略缓一缓,却没想到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大事。 这一日,刘声芳为年兮兰诊脉之时忽然面露惊慌之色,犹不敢相信的接连换了两次手为年兮兰诊脉,惧怕的越发弓着身子,连一向平稳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康熙心中一凛,却不愿令年兮兰再添烦忧,连忙对刘声芳使了个警告的眼色,故作轻松的谈笑道:“朕不过是答应你,等你为熙妃治好眼睛以后,朕便将太医院存放的药书古方的孤本赏赐给你。是不是熙妃的眼睛终于有了起色,因此,你这位嗜医成痴的奴才便开心的喜不自胜,竟然还给朕没出息的发起抖来!” 刘声芳回过神来,连忙附和道:“皇上所言极是!熙妃娘娘的眼睛果然已经有了起色,只要坚持用药,相信不久之后便可痊愈。奴才刚刚的确喜不自胜,开心得忘乎所以,让皇上与熙妃娘娘见笑了!” 年兮兰虽然看不见刘声芳此时脸上的表情,但却敏锐地听出了刘声芳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尽管刘声芳极力掩饰,年兮兰依然察觉到刘声芳似乎有些震惊与惧怕。 年兮兰心中揣度着刘声芳如此害怕的缘由,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以锦帕掩口浅笑道:“刘大人医术高明,妙手诊顽疾,竟然这么快便令我的眼睛有了起色。我听了刘大人的诊断,也觉得满心欢喜。刘大人为此事高兴,也在情理之中。” 康熙顺着年兮兰的话又随意谈笑了几句,便打发刘声芳出去了。之后,康熙勉强压下心中的焦虑与不安,按照平常的习惯陪伴年兮兰用膳、午睡。直到年兮兰呼吸绵长、睡熟以后,康熙才命李德全将刘声芳带到乾清宫问话。 刘声芳刚一进乾清宫,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康熙面前,面容悲戚的请罪道:“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康熙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拧紧眉头,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熙妃的脉象究竟如何?你直言便是。莫非是熙妃头上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