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缘不错,今天下葬,过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我回头望过去,黑压压的一片人,许多人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确实,按照外公的岁数来说,这丧事确实算是喜丧,他也是被病痛折磨那么久了,离开算是好事。 我弯身捡起了地上的伞,将其放在了坟头上,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随后便转身离开了,中途我还转道去了我妈的墓地前一趟,梁景没跟着我,仅表姐和我一块过去转了一圈。其实,来之前我已经想好了要过来看望王月玲女士一眼,就叮嘱过表姐,让她多买一束菊花过来。 其他人,包括梁景先一步走了,我与表姐往上走了几步,很快就站在了我妈的墓碑前面,这墓碑前的平台上并不干净,其中还放着一束已经烂了一半的菊花,应该不是我送的,前阵子我一直就没有来过这里。 我站了一会,表姐本想弯身去整理,却被我阻住,仅让她替我撑着雨伞,就拿起了那束半烂的菊花,当做扫把将墓碑前的平台清扫了一下,随后将拿半烂的花束丢在了一旁,接过表姐手里的花,放在了墓碑前。 退后一步,深深的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之后,便深深的鞠躬,如此僵持了几分钟之后,才又站直了身子。表姐回头看了一眼,大约是见着没有人了,才忍不住开口问我,“外公遗嘱的事情,你真的不打算过问,就这么算了?你为了正源做了那么多事情,这就白做了?清城,你是不是傻了?” 我并没有侧过头去看她,仅仅只是将目光落在墓碑上王月玲女士的黑白照上,微微笑了一下,略有些无奈,“不算又能怎么样?白纸黑字写在那里,你让我怎么办?这次就算让我伪造假遗嘱,时间上也不允许了。放在梁景那里也好,反正梁景跟我在一块,迟早有一天,我手里的东西也会成为他的,你说是不是?我又何必拼死拼死的还要去抢回来,总归东西不落在顾唯一手里就好了。” 表姐不由皱了皱眉头,如此近的距离,我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她一直在盯着我看,并且眼中满是疑惑,沉默了许久,她才缓缓的开口,带着一丝疑惑,问:“你真的相信梁景?” 这个问题,让我慢慢的眯缝起了眼睛,脑子里多了许多回忆,和许多真相。微微扯动了一下唇角,缓缓转头对上了表姐的目光,笑了笑,见着她发丝上沾染了一点雪花,便忍不住伸手替她弄掉,目光瞥向了别处,吸了一口凉气,道:“相信吧。” 表姐看着我的表情,略略顿了一下,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们在那里站了没多久,就一块出了墓园,梁景的司机撑着伞站在他的边上,而他则稍稍低着头,指间夹着一支烟,正缓缓的抽着。整个人笼在烟雾里,看起来显得越发深沉了。我们还未走近,他像是有感应一样,忽然抬了一下眸子,见到我们的时候,便随手将手中只抽了一半的烟丢在了地上,用脚轻轻踩灭。 然后表情肃穆的站在那儿,仿佛像是等我过去,这两天我们一直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一方面是因为我不太想说话,另一方面我猜想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说话,所以绝大部分时间里,他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我的身边,紧握我的双手。也感谢他一直在我身边,如果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一定是没有办法完成外公的葬礼的。 表姐将我领到他的伞下,就很识趣的避开了,并且还避的老远,大抵是不想妨碍我们两个聊天,司机将伞递给了梁景也就跟着走开了。我们两个面对而站,他拧着眉毛看着我,而我则带着微笑看着他。 那会其实我还不知道,原来一个微笑的杀伤力很大,往往一个微笑,能把人推的好远。而我如今却常常微笑,因为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别人,所以就微笑吧,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情,都微笑吧,这样显得坚强。 那时候我也忘记了,梁景曾经对我说过,在他面前痛是可以喊出来的,伤心难过了也是可以落泪的。可惜,我却忘记了。 其实我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怨梁景的,我很想知道外公出事那天,为什么他要一个人先走,甚至都不告诉我一声! 在他还未开口之前,我就先他一步开口了,伸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拇指指腹柔柔的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垂了一下眼眸,笑了一下,道:“关于那份遗嘱,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尊重外公的选择,我相信外公的决定都是对的,肯定是经过慎重考虑才这么做的。更何况我是相信你的,就算如今外公将那遗产都留给我,迟早有那么一天,我会将这一切都给你。在我眼里,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给谁都一样。” “我以前不是都说过的么,只要正源不在顾唯一或者顾晖的手上,给谁都一样。”说着,我便抬眸去看他的眼睛,那墨色的瞳孔,在雪地的映照下微微泛着白,看着好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