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料到苏霁卿已经抵达京师,但他并没有传信回来。西闲知道他行事谨慎,这样做必有缘故,只早晚三炷香,祈念一切顺利而已。 除夕这天晚上,因为姆妈要回老家,这院子里越发人少了。 忠叔同两个小厮在外间吃饭,不肯进来。 西闲想来想去,就叫阿芷请了尹西园过来吃团年饭,横竖他并没有回苏州,也是一个人在,这些日子又多劳他照应,索性就借着节下表一表谢意。 下午趁着泰儿睡着的时候,她自己包了些水饺,又让厨娘做了几样菜,烫了一壶黄酒。 尹西园一请就来,笑道:“下午我在院子里就闻到香气了,嫂夫人做的什么好吃的。” 阿芷是地道的南方丫头,不认得饺子,便笑道:“先生你的鼻子可真长。只是你成日家说自己懂天懂地,你可见过这个?” 说着就捏了一个饺子给他看。尹西园笑道:“你以为我是你这样没出南浔的小丫头呀。当年我在京城里住了半年多,这个东西跟我很熟。” 阿芷耸了耸鼻头。 西闲笑道:“不知道合不合先生的口味,且凑合着吃些罢了。这些日子也辛苦先生为我们操心,感激不尽。” 举手倒了一杯黄酒:“我以水代酒敬先生一杯。” 尹西园笑道:“酒是要喝的,只是谢就千万不必了。若嫂夫人同我客套,我就吃不安心了。” 于是落座,尹西园吃了一个饺子,惊道:“是小茴香馅儿的,怪道香的那个样,我想了一下午竟都没猜到。”又连呼好吃,当下顾不得说话,连吃了两碗。 门口的小幺儿罗汉是贴身跟随尹西园的,这会儿就伸长脖子看,垂涎三尺,又道:“我们爷平日是最挑剔的,今儿到底见了什么好的,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阿芷哈哈大笑。 西闲正抱着泰儿,夹了一个饺子,小心地喂他吃里头的馅,泰儿仿佛也很喜欢,每次将馅吃了后,还要把勺子咬住不放。 这数月泰儿奶水吃的很足,加上西闲养护的又周到,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巴掌大的小可怜了,虽然仍是不如同龄的小孩子一样的肥胖,却胜在康健,且随着眉眼的慢慢舒展,越长越见粉妆玉琢,玉雪可爱,除了西闲外,阿芷每天都爱不释手的抱着。这一夜尹西园酒足饭饱,趁兴让罗汉把自己的琴抱了来,略一调音,对西闲道:“我的琴技造诣一般,今日就献丑一曲,作为对嫂夫人的新春之贺吧。” 说着就弹了一首《点绛唇》,他轻轻唱道:“江南二月春,东风转绿蘋。不知谁家子,看花桃李津。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行人成息驾,争拟洛川神。” 西闲很少平心静气听这些管弦乐器,如今正当佳节,听西院唱弹双绝,一时竟觉着飘飘欲仙,此乐何极。 低头看泰儿,却见他的眼珠转来转去,似乎好奇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西闲忙把他抱正了些,指着尹西园给他看。泰儿看了会儿,呵呵地笑了起来,手舞足蹈。 尹西园抬头看见她母子如此,若有所思,慢慢地停了曲调。 这会儿阿芷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罗汉也不在,西闲因沉浸听曲,并没在意。 尹西园道:“嫂夫人可知道,霁卿何时回来?” 西闲摇头。 尹西园的手在琴弦上一挑一挑的,似漫不经心般道:“如果说……他回不来了呢?” 西闲微怔:“先生是什么意思?难道三哥……霁卿他会遇到危险?” “不是,请放心,”尹西园否认,又道:“我猜,他多半会给家里人绊住脚罢了。” 西闲才松了口气。 尹西园道:“我近来写了一出新戏,嫂夫人想不想听听?” 方才的愉悦跟沉醉慢慢地散去,西闲终于察觉尹西园好像……有些不大一样。 不知不觉把泰儿抱紧了些,西闲道:“先生且说。我听着。” 尹西园长指一勾,琴弦又颤了两颤:“我欠了人家的戏,本来毫无头绪,那天听阿芷说起镇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