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兰看了一眼闺女的屋门关上了,她站在桌子旁,指着那残缺的报纸。 “这是报纸。” 周文从杨苞谷手里拿到这张报纸的时候,她心里一松,因为她确切的知道了自己不是赵玉兰的闺女。 上辈子,她厌恶憎恨赵玉兰,连带着也厌恶身体里流淌的属于赵玉兰的血。 她想不明白,她和她为什么是母女,这种血缘上的关系怎么斩也斩不断。 现在好了,她不是。 赵玉兰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给我跪下。” 周文翘着二郎腿,端坐在椅子上,报复着这个女人。 赵玉兰见她脸上的神色变了,心里一跳, “妮儿,你说啥傻话哪,娘是你娘,哪有让娘给闺女下跪的,再说凭什么啊?” “赵玉兰,你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凭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周文用手夹起那张报纸,眼神冰冷。 赵玉兰看了她好大一会,脸上扬起的笑,渐渐淡了下去,语气平静, “我是你娘。” 周文没有接她这话,反而朝屋子里的冰箱,大彩电看了一眼, “得到现在的生活,不容易吧,要是旁人知道你是个贼,偷孩子的贼。 你说,你还有你的亲闺女,你们还能在这住下去吗?” 周文说她是贼的时候,声音压的很低很沉,但赵玉兰听到了,她紧张了咽了口唾沫。 “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死鸭子嘴硬,就是此时赵玉兰的写照。 “你听不懂,公安能听懂,二十四年前,海城医院……” “够了,别再说了。” 赵玉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这一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不该鬼迷心窍的去医院。 “你想干什么?” 赵玉兰睁开了眼,瞪着她。 “母亲,大伯娘,你说哪?” 周文用脚尖点了点地。 赵玉兰攒紧了拳头,她打出生起,还从来没有给人下过跪,尤其面前的对象还是一个黄毛丫头。 不对,她跪过,在海城的巷子里,被讨债的流氓给逼的,下跪叫大爷。 不过,那是逼不得已,人家手里虽然拿的没有刀子,可打起人来,比用刀子捅人还疼,恨不得把人的五脏六腑都给打出来。 周向北的那条腿,就是人家先用棍子打断,然后用手掰折的。 赵玉兰不想跪,她出生在乡下的一个贫穷的村子里,穷的连条属于自己的裤子都没有。 只有那些不值钱的自尊心,曾经她比谁的自尊心都要强。 可后面自尊心这个东西,在人饿肚子的时候,连个屁都不是。 所以,即使女婿李峰明晃晃的给她这个岳母甩脸子,她也能视而不见,厚着脸皮,在闺女这住下去。 厚脸皮,甚至不要脸皮,在一定程度上,是赵玉兰往上爬,占便宜的利器。 她靠着不要脸,跑到亲家公那里,卖可怜,不仅暂时保住了闺女的高门婚姻,还替另外一个闺女,儿子,讨到了工作。 可此时,她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刚和周向北结婚的那几天,敏感,自尊心强。 周文看着跪在脚边的女人。 不错,赵玉兰给她下跪了,纠结,煎熬,犹豫……难堪,可这些都比不上,她对闺女,儿子的在乎。 她不是为了她自己,她为的是她的闺女,儿子。 她可以不要脸,但她的卫红不能没有脸,没有脸,还怎么做李家的儿媳妇。 从始至终,这三个孩子中,赵玉兰最疼的就是这个周卫红,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也是她最有出息的孩子,在很多地方,也最像她。 卫红成功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好像是她也成功了似的。 “啊……” 赵玉兰痛呼出声,又不敢很大声,怕惊动屋里的闺女卫红。 她看着踩在自己左手上的那只带跟的鞋子,鞋子很秀气,很精致,是摆在百货大楼她闺女看了好几次舍不得买的鞋子。 周文的鞋跟渐渐的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