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的成绩比他好,他是那种笨人,要是老二上这个学,肯定比他还要有出息。 他比老二大,按理说应该把这个机会让给老二,可他不想失去这个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他不能留在家里干农活,干一辈子的农活。 当时老二才十四岁,头上戴着个羊皮帽子,身上穿着烂棉袄,直接说他不想上这个学了,想留在家里种庄稼。 他当时听到很庆幸,又很心酸,知道是老二故意让给他的。 他当时发誓等他上出来后,把老二也带出来,可当他在城里当上了工人后,就变了。 他是厂子里的文艺青年,把自己这个还在乡下打土坷垃的兄弟忘的一干二净。 后来娶了赵玉兰,他忙着上班,忙着过她们小两口的日子……周向北心里说不出的后悔,后悔自己不是个东西。 在城里当工人的这八年,对他来说,就像是庄稼人出身的娃,做的一场黄粱梦,梦里被好日子给迷昏了头,让他把一个人的良心给丢了。 尤其是他想起来自己那样对事事为他着想的爹娘,那样说话,说那样的话的时候,他觉得那样的自己很陌生。 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他在里面想了很多,把所有的事都撸了一遍,细细的想,有的时候梦里都是小时候的事。 他出来后,认为他爹娘肯定会原谅他,哪有父母不原谅自个的娃的,即使他再混账,再不是个东西。 那个时候,他抱着希望,抱着被接纳的希望,他想再回到那个家里。 一路要饭走到这,在他爹娘面前发了疯,跪求他们的原谅,整个人都有些魔怔了,他爹娘还有兄弟对他的态度,就像一盆冰水一样,浇醒了他。 刚刚又遇到二姐,他竟然还期望对方能帮帮他。 他真觉得自己可笑的慌,当初他在城里一个月拿着二十多块钱工资的时候,都没有帮过这个二姐。 甚至自己一当上工人,就对这两个姐不怎么关心了。 也没有给她们寄过钱,他和他们之间,就像是带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人家刚刚还给他五块钱,已经算对不起他了,毕竟当初她二姐日子过的难的时候,他连五块钱都没有给过对方。 并且她们俩也从来没有往城里给他写过信,估计是从他平时回家的态度上,看出来了,所以从没有打扰过他。 现在回头看看,自己作为周家唯一出来,有出息的人,都干了些啥事,对两个姐姐不管不问,二姐连离婚了,都没和他说过。 他这种人,是只有落魄了,过的不如意了,需要姐弟爹娘帮助自己了,才能想得起他们这些人。 他到底是个啥样的人啊,怎么能这样的不要脸。 周向北审视着自己,唾弃着自己。 “走吧。” 周向北拿着自己来的时候拿来的破碗和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在最前面。 头顶的阳光依旧烤的人冒油,赵玉兰看着周向北的背影,总感觉他变得有啥不一样了。 “娘,我不想走,爹想走让他走,咱留在奶奶家,行不行?” 周卫红拽着赵玉兰的胳膊,不愿意踏上回去的这条路。 “她们愿意要咱才行啊,她们的心都是石头做的,硬着哪。 只讲自己在城里过好日子,一点都不可怜你们。” 赵玉兰还是很愤怒,不管她可以,可凭啥不管卫红和卫东她们仨,她们仨是王翠芬和周老抠的孙女和孙子啊。 在她的认知里,当爷爷当奶奶的就应该管自己的孙子孙女,这是天经地义的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