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着从里面飘出来的香味,又把自己的碗仔仔细细的舔了一遍,碗上那寡淡的肉味,早就被他舔的干净了。 灶房。 “娘,这饼子可真香啊……” 刘小娥和猫蛋正一人抱着一个刚烙好的羊肉馅饼在啃,那馅饼轻轻的一咬,就酥脆的往下掉渣,必须用手托着吃才行。 焦黄酥脆的面饼,浸透了羊油味,里面是混着羊肉粉条大葱的馅,吃一口,能美上天。 拿饼子的手都沾满了油,饼子油润的很,猫蛋啃的嘴上,脸上都是油。 馋的周老二和周老抠也顾不得给苞米脱粒了,在冰碴子的水里,洗了洗手,钻进灶房就啃了起来。 吃着这么香的饼子,周老抠和周老二他们感觉这一年即使再累,再苦都值了,对往后的日子更有盼头了。 王翠芬见他们吃的这样香,这无疑是对她手艺的最大肯定,就连儿媳妇刘小娥吃完了一块,还想再吃一块,她都没说啥。 庄稼人忙了一年,为的就是这一顿,这一顿必须让他们吃好,吃满意了才中,这样来年的日子才能更有干劲。 “奶,你也吃。” 猫蛋递给了她奶王翠芬一块。 王翠芬都不舍的吃这样的好东西,见孙女正看着她,她才把饼子放到了嘴边,吃到第一口的那刻,眼圈有些禁不住的发热。 “二哥,二哥……” 大门外传来周红眼的声音,周老抠顿了顿,打开灶房门,探出个脑袋,迎面的风雪,刮了他一脸, “有啥事?” 这大过年的,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清净。 “二哥,恁家做了啥好吃的啊,你开开门,让我进去吧……” “没做啥,就烙了几个肉饼子,你要是想吃,把你家的肉,白面拿过来,让你二嫂给你烙点。” 听到二哥这样说,周红眼顿时不吭声了,周老抠也没搭理他,把头缩了回去,关上了灶房门。 “哪有这大过年,就上门要饭的? 自个家里又不是没有,平常蹭就算了,这个时候还来? 往后他再来,就把他给赶出去。” 王翠芬说完就意识到没有往后了,他们过几天就要走了。 周老抠知道自己这个兄弟是啥样子的人,他和他关系一般,念着同一个爹的份上,走的时候告诉他一声。 他要是想走那就走,随便逃到哪去。 周老抠可没准备带着他,带着他那就是个累赘。 半夜的时候,外面雨雪交加,还有呜呜的风声,吹的窗户上的纸哗哗作响。 周家的堂屋门从里面关着,门缝里流露出一点微小的黄光。 屋里的地上,燃烧着一堆木柴,木柴旁边扔着花生,和红薯,暖洋洋的空气中弥漫着红薯的甜味和花生的香味。 桌子上放着一盏煤油灯,灯下周老抠他们正在剥苞米,就连猫蛋也在剥。 王翠芬和刘小娥正在拆着棉被里的棉花往棉袄里塞,她们晚上走,要穿厚点才行。 周老二还托小舅子的关系在城里弄了两双雨靴,雨靴里不好塞棉花,还是猫蛋说可以用布缝一双棉花袜子,和穿棉鞋是一样的。 到时候穿着棉花袜子再穿雨靴,这样脚就不会冷了。 就连棉花手套这几天刘小娥和王翠芬也赶出来了,一人一双,等安顿好后,还能把这些拆了,把棉花再塞进被子里。 要不是棉花稀罕,也不至于这样拆来拆去。 第二天,天亮,雨还在下,家里的花猪半个月前就和村子里的人一起卖给了肉联厂,得来的钱周老二想都没想,直接拿到黑市买了粮。 家里就剩下了两只下蛋的芦花鸡,王翠芬舍不得杀,他们全家就指望着这两只鸡下蛋哪。 等走的时候,把它们一块带走,鸡笼子周老抠早就编好了,一直放在门后面,还是去山上砍了竹子,把竹子劈成条编的。 早上,周家人凑合吃了点,把昨个蒸好的馍馍,都捡到了竹筐里,羊肉馅饼用油纸包了塞进了布袋里,还有芝麻饼啥的。 之前做板车的时候,小蛾的爹还给板车做了一个木框子,到时候往板车上一放,外面再盖上一层子油纸,人钻进去,风刮不到,雨淋不到的。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村子里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雨,给弄的年味都冲淡了些。 在大年三十的前一天,周老抠带着斗笠,披着油纸,来到了村长刘有才家里。 “老哥啊,你说这雨一直这样下,咱住的地方又这样洼,到时候会不会发大水啊?” 周老抠解开了油纸,一脸的愁容,刘有才听到这话,忍不住想笑, “发啥大水啊,这冬天本来就爱下雨,估摸着这雨再过一两天就停了。” 刘有才还以为周老抠冒雨找他有啥急事哪,没想到是来唠嗑的,他让老婆子给他抓把炒花生过来,又给他倒了一杯茶。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