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按照惯例,接下来出场的那位就是重中之重了吧?七种颜色已经用完,皇帝想必是再来个杂糅版的? 郁宛很怀疑乾隆会穿一身东北大花袄露面,为此努力板着脸,避免发出不合时宜的笑声——早知道就不来了,明明皇帝自己要献丑,怎么她比他还难为情? 等七道彩虹围成一圈,再迅速蹲下,当中果然出现一道光芒四射的身影。 郁宛下意识挡住眼睛,等再将手拿开时,才发现并非她所想象的短款花袄,而是一件长而曳地的款式,颜色也并不俗艳,虽然色调丰富,却是浓淡合宜、布局疏密有致,面料里头想必搀了金线编织,才会这样挺括,又有种奇异的光泽感,令她想起红楼梦里宝二爷穿的雀金裘,如果世上真有这种东西的话。 颖妃撇撇嘴,“什么呀,就这样而已。” 好像很失望似的。 郁宛心说这位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她却暗暗松了口气,万幸万幸,乾隆要是当众丢脸,岂非显得她这位宠妃遇人不淑?好歹她也是有审美的好不好? 看来是她想差了,就说皇帝怎故意扮滑稽出丑去取悦太后,当着许多王公大臣的面呢,除非他想叫太后难堪,私底下做做倒无妨。 随着清越的笛声响起,乾隆紧接着便嚎了一嗓子,郁宛虎躯一震,什么鬼? 然后她就见这位万岁爷干脆利落地翻起了跟斗,而跟在他身侧的阿哥们亦纷纷照做,步调十分整齐划一。 原来所谓的戏彩斑衣就是翻跟斗大会,郁宛觉得心情复杂,这比唱儿歌也好不了多少呀。 但颖妃却高声喝彩,激动叫好,宾客们原本鸦雀无声,在她带头之下,也就纷纷鼓起掌来。 郁宛:……总觉得她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翻跟斗很值得惊艳吗? 当然乾隆要表现的还不止这招,没一会儿父子等人又变换了阵列,转而叠起罗汉来,郁宛看着皇帝吃力地爬上那个晃晃悠悠的人肉宝塔,心里都替他那把老腰担心。 当然还有垫在底下的皇阿哥们,尤其是永璇,他两只脚不齐,稍稍有点不协调就露馅了,尽管脸上涂了油彩,郁宛还是一眼认出他来,幸好章佳氏不在,否则报到岳丈那边,脸往哪儿搁呀? 何况乾隆爷身材虽然保持得不错,体重却不轻,这么一群文质彬彬的阿哥,也真苦了他们。 等表演完成,乾隆方才卸去妆饰,上前给太后贺寿,却不是用念的,而是唱的,毕竟年年贺文都是那些辞藻换来换去,总得让母亲看个新鲜。 颖妃称叹道:“万岁爷用心了。” 郁宛点头,当乾隆的老婆或许不怎么舒服,可当他的老娘绝对划算,只瞧钮祜禄氏热泪盈眶的模样,便知她对乾隆的举动是很满意的,要紧的就是这份心。 奈何乐极生悲,眼看着寿宴即将结束,皇帝却突然卡了壳,贺词戛然而止——他忘了最后几句是什么音节,这也难怪,白日里要上朝,还得抽出时间排练节目,哪能保证尽善尽美? 能毫无失误地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场气氛忽然有些凝滞,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难道任由皇帝僵立在那里? 郁宛灵机一动,顺嘴补了一段信天游,这陕北民歌以前她跟乾隆闲着没事也对唱过,韵律恰好能合上。 乾隆也就循着她的打岔继续唱去,末了来个水到渠成的收梢,带笑道:“儿子不才,给皇额娘献丑了,还望皇额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也就趁势饮下侍人奉上的美酒,寿宴至此圆满告终。 等到宾客们各自离去,郁宛才松了口气,却发现身边不见了阿木尔——不对,好像从开宴就不见她,这假小子跑哪儿野去了? 乾隆笑道:“你当真没看出来?” 看出什么?郁宛觉着他话里有话,随即方才想起,五阿哥并未参与,场上应该只有永珹、永璇、永瑆、永璂、永琰、永璘才是,可她分明看见七道彩虹,难道阿木尔也在其中? 乾隆啧啧称奇,“看来还是阿木尔技艺精湛,连你都给瞒过了。” 郁宛一听可不得了,小棉袄居然学坏了,敢瞒着她擅作主张,待要回宫兴师问罪,乾隆劝道:“别吓着孩子,她也是好心。” 郁宛哼声,“很不用您多事,臣妾自有区处。” 乾隆失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