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长命百岁呢。” 那拉氏抬手给她擦掉眼泪,含笑道:“哭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她是活够了,自然得把一切都安顿好。奇怪的是,她本来以为心底该有怨恨的,然则胸中却是平静如水:死亡不一定能换来万岁爷对她的谅解,但至少能对永璂网开一面;至于她自身,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她终于能卸下肩上重担,悠闲地去往来处。 那拉氏想起孝贤皇后离世时的模样,这个女人在她生命的后两年始终是愁苦而悲怆的,然而那一瞬,她在富察氏脸上见到许久未有过的笑容,原来是这种感觉。 她们都解脱了。 * 郁宛将永璂送回宫中,着意安慰了一番,思虑片刻后,又转道去了永寿宫里。 不知怎的,她觉得应该让皇贵妃知道这件事,就为了她跟那拉氏之间的恩怨——她不知魏佳氏如今对皇后作何感想,但至少皇后如今的境遇与她脱不了干系。 魏佳氏听后难免错愕,“痨症?怎么会这样?” 她知道那拉氏性子有多要强,即便如今形同被废,可也会坚强地活下去。无论何时,魏佳氏都没想过要她死,此前她希望那拉氏用余生来为曾经的过错忏悔,如今水落石出,魏佳氏自个儿反多了丝愧怍,对那拉氏的观感也愈发复杂。 郁宛叹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真如纯惠皇贵妃昔年那般,嫔妾也无话可说,但若是误会一场,嫔妾还是希望娘娘能施以援手。” 她自己虽然能请太医,可若不经魏佳氏允准,怕是太医们亦不敢到翊坤宫去。 魏佳氏沉默下来:“如今适逢年下,各处都是需要用人的时候,若动用当值的太医,难保不会惊动皇上。” 郁宛的心沉下去,虽然魏佳氏所言属实,皇帝只会盼着那拉氏早死,但,她总没法坐视不理。 魏佳氏忖道:“我让林致远去一趟罢,就当是请平安脉,不用记档了。” 郁宛谢过她好意,魏佳氏苦笑,“你不必承本宫的人情,本宫不过是为自己心安理得罢了。” 如果那拉氏真这么病殁了,她未尝不负疚——不管那拉氏当初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但先皇后临终前的举荐应该是真的。 连她都相信那拉氏的人品,魏佳氏更不该有所怀疑。 可她到底还是脏了自己的手,去谗害一个本应清白无暇的人。 魏佳氏说出这些话反而轻松了些,其实她老早就盼着能这么直抒胸臆了,奈何平日里总绷着根弦,对万岁爷更不敢透露半分,反倒当着郁宛能毫无顾忌。 谁叫她们有着相同的秘密。 郁宛以前觉得这位娘娘捉摸不透,如今却仿佛能窥见魏佳氏心底的一点隐秘——她无疑是那种积极进取的人,偶尔却会被良心绊住脚步,她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能支撑她前进。以前是先皇后的死因,如今则是她嗷嗷待哺的孩子们,她会谨慎地给自己画一个圈,避免她的行为过于出格,可与此同时,又难免会有正常人应有的私欲。 倘说那拉氏适合做雍正帝的配偶,那么魏佳氏的性子,无疑更像康熙朝的德妃。 郁宛忽然觉得兴味索然,皇帝的后宫有千百样人,这些人或端庄持重,或温婉体贴,她们通通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一份才能,哪怕换个环境,也能走出别样的道路。 可谁叫她们都遇上了乾隆,在这位主子身边,容不下任何雄心或偏执,他根本不需要你有用。 无用才是大用呵。 林致远到翊坤宫中请完脉,结果与容嬷嬷估计的并无二致,的确是肺痨,且看起来由来已久,只是从前不显,后来积劳成疾,又终日郁郁,这才诱发了咳血之兆。 郁宛蹙着眉,“你预计还有多少时日?” 林致远讪讪道:“这个么却是说不准,只要留意饮食,精心调理,还是很能撑一阵的。” 纯惠皇贵妃当初不就拖了大半年才死么?当初她的境遇虽比那拉皇后好些,可也好不到哪儿去,关键还得看病人自身的意念。 郁宛叹息,“你好好开方子,尽人事听天命,余下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至于那拉氏会否自寻短见,这个郁宛倒是不怕,至少在永璂的婚事定下之前,那拉氏是合不上眼的。 林致远答应下来,却不肯就走,试探着唤她一声,“贵妃娘娘。” “怎么?”郁宛警惕问道,这人过中年的太医莫不是见色起意想非礼她?虽说他文质彬彬还有几分儒雅气度,可到底不是郁宛钟爱的那款,要她红杏出墙未免太轻率些。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林致远是来推销的,“微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