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自己是嫉妒,而是巧妙地打着关怀龙体的名义, 以为如此能让太后重视起来。 哪知老佛爷却微笑道:“豫妃倒不是无的放矢, 一早就跟哀家知会过了。” 忻嫔有些讪讪,“那也不能如此尊卑颠倒,太后娘娘您都没看过海潮呢,倒让她占了先……” 太后道:“左右也不是没机会,马上就到海宁了,那儿的潮水才叫热闹呢,区区一个惠济闸有什么看头。” 忻嫔无言,很怀疑豫妃给老佛爷灌了什么迷魂汤, 老佛爷这样帮她说话, 明明前几年还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等忻嫔离开, 太后便望着身侧叹道:“瞧瞧, 都出宫了还不消停。” 贵嬷嬷拿美人捶帮她捶腿, 含笑道:“忻嫔娘娘话中的酸味儿,隔着十里地都闻得见。” “真有劲就去对皇帝使呀,总来跟哀家调三斡四有什么用?”太后可不想被当枪使,到她这把年纪,早就该踏踏实实享福,小辈间含酸拈醋才懒得理会。当初她是看不惯博尔济吉特,只因见不得她区区一个贵人狂得跟什么似的,可后来博尔济吉特本分了许多,又生了一个雪白可爱的公主,太后难免对其改观——跟容嫔比起来,博尔济吉特已经算听话的了,容嫔那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至于跟皇帝出宫,那还不如躺在龙舟上睡觉,她这把老骨头哪禁得起折腾,皇帝毛病又多,脾气又大,也就豫妃受得住他,太后是没自信能把儿子管得服服帖帖的,看海潮就算了,那般激烈汹涌的景象,怕是得吓出病来,她宁可叫两个苏州女先儿过来说书呢。 虽说舒妃忻嫔这两人三五不时过来讨好,太后心里也受用,可次数多了也腻烦得很,颠来倒去也不会变点新花样,这点上豫妃就聪明多了,腹内总有无限的新鲜妙谈,虽然也有疏忽大意的时候,可再看看公主那张俊俏乖巧的脸孔,谁能忍心责怪她呢? 贵嬷嬷笑道:“豫妃娘娘送的礼也讨巧,这美□□不知从哪弄的,又踏实又软和,奴婢用着都爱不释手呢。” 一般的美人捶要么是木头制的要么用皮革包着絮棉,前者容易力道太重后者又轻飘飘的使不上劲,偏太后坐船以来总觉得腰酸背痛,豫妃适时的送来这项宝贝,着实解了燃眉之急。 “所以说马屁也得拍到人心坎上,不然就是白费功夫。”太后现在是看淡了,随她们如何闹去吧,皇帝爱宠谁就宠谁,她是管不了的——只要不是那个心怀异志的容嫔,是谁都好。 乾隆知道郁宛给皇额娘送礼,不甘心也想讨要一件,郁宛十分慷慨,很快便弄了个一模一样的送去。 其实哪有什么关窍,不过是软木头外裹了一层富有弹性的薄竹片,再包上皮子,如此敲打起来才又省力又舒服——真真是惠而不费的东西。 乾隆失笑,“朕还以为多贵重的礼物,皇额娘看得跟宝贝似的。” 郁宛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嘛。” 皇太后又不缺银子,她送再名贵的珍珠宝石又有何意义呢?还不如这种日常之物,至少太后比刚来的那几天精神好了许多不是? 而且她的钱是要留着给阿木尔攒嫁妆的,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乾隆乜斜着她,“你以为朕会不出银子?” 郁宛道:“您是她阿玛,出大头是应该的,可臣妾身为额娘,总得给她点压箱底的东西防身吧。” 万一阿木尔真个遇人不淑,好歹不至于过得太艰难,通常而言再无耻的夫家也不会去动用媳妇陪嫁——这可是得代代传下去的。 乾隆道:“朕还没死呢,谁敢欺负朕的女儿,莫非不想活了?” 郁宛忙去捂他的嘴,“万岁爷,这种话可不能瞎说,忒不吉利。” “是你逼得朕发脾气。”乾隆眉立,最后迫使郁宛改口,信任他会找个靠得住的女婿,这才作罢。 不过郁宛并未放弃攒嫁妆的打算,正如仓鼠囤积过冬的粮食,居安思危,多留一手准备总是不错,万一皇帝哪天龙驭宾天了呢?当然她还是祈盼他能跟历史线那样活得长长久久的,乾隆能从国库赚钱,她就只能从乾隆身上赚钱了。 三月,渡船抵达海宁,海宁又称潮城,顾名思义因磅礴瑰丽的江潮而闻名。郁宛之前在惠济闸已经看过,这回便没抱多么大的期望,不过仪驾前去阅视海塘时,郁宛还是凑了回热闹。 她以为自己该有心理准备了,不过当浪涛迭起的时候,郁宛听得那震耳欲聋的潮声,觉得鼓膜轰隆作响,下意识把阿木尔的头捂在怀里。阿木尔很不满地踢着短胳膊短腿,她可一点都不害怕呢。 庆妃见她脸色微微发白,笑道:“我原以为你是个有见识的,怎么胆子细成这样?” 郁宛辩道:“这里人太多,气味又杂,我有点头晕。” 其实御驾过来前李玉已预先叫人清场,虽然也有观潮的民众,可都很识趣地避开丈许距离,要说气味驳杂,也只有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