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 “将军,公主已经醒了,”侍女有些凶狠地瞪着这个厚脸皮赖在这里的男人,“您必须得离开了。” 兰泽尔的目光投向希雅。 是他的疏忽,忘记了希雅的身体的虚弱,在外面淋了雨,又在那样的屋棚里受凉过夜,当清晨殿下的亲军找到他们的时候,兰泽尔刚从迷蒙里睁开眼睛,然后惊慌地发现他怀里的女孩子全身滚烫地像淬过火的铁。 他能够理解阿比尔的愤怒。 如果他是她,大概想一刀砍了自己。 兰泽尔觉得自己也确实没有颜面再赖在这里不走,于是他点了点头,有些颓废地挪开脚步,打算求阿比尔第一时间告诉他消息。 然而当他望向希雅陷在被衾里的苍白面孔,公主却开了口。 “兰泽尔,”她瞧起来难受极了,嘴唇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她的声音太轻,以至于将军以为是自己的幻想过了头,最后出现了幻听,“你能,再讲一些吗?” 她没有力气把这个句子说完,可是兰泽尔知道她想听的是什么。她想听的是在北部星球的那场大战,她想听两个少年是如何偷袭了蓝星的粮仓,她想知道二十二岁的兰泽尔和他的好朋友去了哪些地方,他们如何从两个青涩顽劣的少年,变成真正的军人。 他坐在她的床边,铺了层层软绮的床沿陷了下去,希雅虚弱地看了他一眼,但是没有拒绝。将军伸手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兰泽尔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这样轻缓,大概因为他整个人都被她的挽留柔软下来的缘故,“我接着讲,你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常年被节食和什叶锦折磨的身体异常虚弱,尤其是她的胃,因为受凉和生病,被这次的高烧引发其了诸多炎症。原本在一个傍晚医生诊断她已经退了烧,兰泽尔得以松了一口气,被阿比尔委婉地建议去洗了个澡。 然而等他吃过了晚餐,便收到了消息,希雅的病情再次恶化,出现了严重的呕吐。 她胃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之前好转的时候勉强喝下的一点米水,剩下的就是各种汤剂和药水。 兰泽尔不知道这个夜晚是怎么过去的,两三个侍女手忙脚乱地清理着呕吐物,医生在一旁皱着眉头做新的诊断,这一场大病甚至惊动了陛下,宫廷里的医生被派出来,在做完检查后又和之前的医生皱着眉头讨论。 兰泽尔听不懂他们说的专业词汇,终于没有耐心地打断, “抱歉,但是,”他眼里有一些憔悴的不安,“殿下会好起来吗?” 宫廷里多年的老医生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稳妥的回复,“要好好照料,这一次会好得慢一些。” 兰泽尔听得出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状况了。 他确信希雅已经把所有的什叶锦交给他,她看起来这么骄傲,并不屑于欺骗兰泽尔。这一刻他懊悔自己为什么要离开这么久,如果早一些,一年前,或者两年前他回到维斯敦,希雅的身体也许便不会这么糟,一切有更好的弥补办法。 现在她的呼吸微弱地好像随时都会消失掉。 经历了种种战役的将军,发现死亡仍旧是这样的冰冷而可怕,战争的经历和创伤都没有将他训练得无坚不摧,这一刻他仍旧如此恐惧,害怕从医生里听出更糟糕的结论来。 幸好没有。 又或者,不适合被他听到。 同样的夜晚,一个青年骑着战马在维斯敦深夜的街道上疾驰,他的身后有一小队亲兵,紧随着他的身影,队伍的中间是一架四轮的马车。 威伦公爵信赖多年的老管家在这个深夜被人通报有人造访,他有些吃力地穿上衣服,带着困惑和怀疑,拄着拐杖来到公爵府邸的大门前。 当他看清楚来人的面容,嗓音经不住颤抖起来,“哦我的上帝……”亚伯觉得自己的眼眶里有泪水在翻滚,“是您,您回来了。” 离家六年的贵族少年见到了他,眼睛亮了亮,他头顶上避雨的黑色披风也遮不住他的金发,他嘴角的笑容就像管家最熟悉的那样,“亚伯,我回来了。” 管家亚伯有些激动地伸出手,要去摸一摸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少爷,然而他迟疑地看向斐迪南身后的丰腴女子,和女子两只手各自牵着的男孩女孩。 “这是阿德瑞纳,”斐迪南拉过女子的手臂,笑了笑,然后低头看向两个小家伙,“米娜,达斯,和亚伯爷爷问好。”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