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散不紧要的差事,梅鹤然又未出仕,于仕途经济上一窍不通,听见也全当没听见,只寻了和他有几分投脾气的七姐夫小酌。 话虽如此,孟焕之还是提醒了一句:“韩世兄在徽州的举动四姐夫可知?前路虽难,有人在前面披荆斩棘开路,后人行事容易许多。” 他自恃清高,不愿干出公报私仇的行为,说出去大家都是秦家的姑爷,该提醒的地方孟焕之只点到为止。 苏元成提着酒壶的手顿了顿,满脸愕然,这是让苏家也效仿韩家的举动,自断臂膀。他不敢贸然下决定,但有一点,族中反对之人占九成以上,更不消说与书院利益相关的各派势力,蜀中知府恐怕也不愿见一块大肥肉化为乌有。 书院不是他一个人所有,也不是苏家全族所有,集聚蜀中几十个家族的心血,历来培养出仕子分散到全国四处,源源不断为巴蜀大地添柴加火。苏元成不敢做千古罪人,连根拔起百年世家的根脉;他也不能以韩世朗为楷模,独身一人面对千夫所指。 想到后果,苏元成不由浑身打个寒颤,瞅着连襟镇定自若的神情,只暗自腹诽一句,总有一天要你好看! ******* 近黄昏时,前后院宴席各罢,知言姐妹带着孩子分别告辞,跟上各自夫君回府。 意儿同几个表哥及表姐玩得高兴,高举着手中的玉虎头给父母看,小手指着苏府大门:“苏家哥哥送给意儿的。” 他还有点分不清你我之分,说自己时用名字代替。偶尔知言说一句你的,他也会跟着说你的,完了还瞪着萌萌的大眼睛困惑不解。 孟焕之故意逗儿子:“哦,这是苏家哥哥给你的,真好看,让爹爹也瞧一眼。” 意儿扫一眼手中的玉虎头,把它放到父亲手中,很认真地纠错:“不是你的,是意儿的,意儿的。”生怕父亲记不下,连说两遍。 知言在旁掩口笑,坏人,就记得逗儿子。孟焕之在家恶趣味十足,最喜欢逗她和意儿生气,自个乐不可支,美曰其名让她俩娘儿俩现出本色,他怎么不现出本色? 孟焕之和意儿为争执你的和意儿的两者之间分别,小的那个快哭起来,大的浑身透着得意,轻挑眉梢等着儿子掉下泪珠。 知言适时打岔,抱过意儿安慰:“坏爹爹,咱们不理他。” 意儿很卖力地点头赞同,头顶上的红绳随着晃动。 “坏爹爹,爹爹坏。” 嘿,他倒自己玩得乐乎。 孟焕之唇边噙笑,轻摸一把儿子的头顶,靠在条垫上养神。 瞅着空当,知言要为知画母子问一句:“焕之,苏家真的要倒了?” “嗯”,孟焕之也不睁眼,凭着感觉把妻子揽入怀,轻拍她的肩膀问:“四姨姐给你脸色瞧了?” “没有,我只是想替四姐问一声。” 知言声音软糯带着撒娇,够到孟焕之衣领下玉麒麟,抓在手里把玩。玉雁总不及玉麒麟圆润,何况一个她只戴了三年多,另一个挂在脖间有十年,两人在一起,她手下总伸到孟焕之的脖子处,就像现在。 孟焕之按住妻子的住,漫谈其他:“知言,你有无想过意儿的将来?是愿他像四舅兄一般,虽生在富贵乡,却自幼受常人不曾受的苦,寒暑往来,对窗苦读。还是愿他像四姐夫一般膏梁纨绔,坐享百家世家的积福,却不能担起家中重任。当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惜了苏氏的姓氏。” 话说完,他睁开眼定睛瞧向妻子,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变化。 知言回答地很是干脆,指着懵懂的幼子说道:“我既不想意儿学四哥,也不想让他长成只知吃喝玩乐的贵公子哥,意儿只做他自己。” 她眼中的认真令孟焕之怦然心动,乘着儿子不注意,偷偷香了妻子一口,轻声问道:“为何?” 知言说着自己的理由:“四哥太累了,从小担着重任,他没有正常幼童玩乐的时间,长大后也是,他那么拼,看得我心痛不已。咱们意儿不要像他。你也是,给自己背负太多,比四哥还要累。” 她定定注视着孟焕之,她无法改变他,只想让他多轻松几回。 两人都不说话,车厢内静默无声,意儿很是纳闷,抬头左看看,右看看,眨巴着眼睛讨好:“爹爹最好!” 孟焕之怀搂妻子笑出声,轻声应下:“好,意儿的将来由他来决定。” “苏家不会势如山倒,四姐和孩子的荣华还能保得住,苏家外甥的前程得要他自己打拼,有利有弊,就看四姐夫妇如何教养儿子成器。” 有孟焕之给的定心丸,知言放下心。 知画最通情理,能想通其中要害,养大一个纨绔的儿子和教育好一个知耻而后勇的儿子,这当中天差地别。她会打起精神,把两个孩子都养好。 想到锦娘的女儿和知画亲近无隙,知言不无自嘲,她绝对无法心平气和对待丈夫和别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更无法做个合格的嫡母。 “你不许纳妾。”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