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举两得,既填饱了自己的肚子,也缓解了流民的饥饿。 粮仓的主人白平折损了许多的粮食,却不敢露面,没有谁头上长着两颗脑袋伸出去叫人砍,真是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出。州府的官员揣着明白装糊涂,打着哈哈遮掩过去,还要为张盛等歌功颂德。 至于朱家做何想,孟焕之忽略不计。牛气冲天的朱家劣根不在桂王和皇六子身上,也不在后宫年过四十仍盛宠不歇的朱贵妃,在于天子的一念之间。 长盛帝对朱家姑息养奸一日,州府官员便会趋之若鹜,押宝谁不会。眼看着太子要倒,剩下的四位皇子中有两位便是朱家的外甥,没人能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 抢粮当中的把戏不管别人看没看透,宁远侯也算是扬眉吐气一回,回京的路上谈笑风声,郑重其事道回去后给张盛请头功。这趟差事善始善终,也算功德圆满。他心中盘算着回京后向天子请命,愿领兵北上讨伐鞑靼。鞑靼王庭各王子争汗位斗得你死我活,正好可以趁虚而入,一举荡平异族。 张盛情绪却颇为低沉,不是他想像中的战斗。听父辈的讲述,沙疆杀敌理应是势如破敌,无往不利,刀剑丛中博功名。这回出征更像是...... 张盛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感,数日间心头闷着一股无名之火,抓紧功夫操练他手下那帮人,训得大家叫苦连天,跳着脚寻张盛翻算前帐。不是说好了的,抢粮成功给大家放三天假,小公爷怎么也会有说话不算数的时候。 “是有三天假,可也没说好何时休整,待大家到了京城再用也不迟。”张盛不假思索回道,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众人傻了眼,谁说小公爷一根肠子捅到底没心眼,坑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真是人不可貌像。论理论不过,得了,长个记性回去继续苦练。nm 孟焕之得知后也是闷笑连连,据留心观察,张盛真不是存心坑人,只不过行事有独特之处,能异常敏锐地辨识出他人的敌意,与军士们打得火热,从不端着英公国世子的架子高高在上,排兵布阵方面的长处更不消说。 张盛是把未开刃的利剑,须得磨炼才能出匣发出更大的威力。剿灭流寇只是大战前夕的热身,北境才是他最终建功立业的场所。 转眼间要回京城,清风吹来,都能闻得到燕京城的浮夸气息。 孟焕之迫不可耐急于见到妻子与儿子,几个月的分别,意儿会不会记不得父亲。还有妻子,他唇边漾笑,一缕柔情从心中泛起,缠绕全身。 他贴身的里衣是妻子亲手缝制,好似她如影相随。随身带着她寄来的信件,信中絮絮叨叨讲着家中闲事,意儿会出声笑了,儿子学会了翻身、长出两颗小米粒般的小牙流着口水......满篇字稿都在说着儿子,只在末尾处加上一处:焕之,我想你了,你呢? 知言,吾亦思汝! ******** 乔骏入狱的罪名犹如天降横祸,直接砸晕了宁远侯。他相信长子的人品心性,断不会做出弑君的举动。细一打听,长子被关在暗无天日的诏狱,宁远侯垂手闭目长叹,歇了托人打点的心思。 诏狱,从来都是有进无出,十个人里头有九个定死在里头,不死也是废人。 惟今宁远侯只有一个愿望,那怕长子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也要留得性命在。大军在京外安营扎寨,他带着随行人员直奔大明宫中复命,剿灭流寇的功劳微不足道,总是喜事一桩,但愿能打动天子。 众人在大明宫外被拦下,传令的小内侍用尖细的噪音高喊:“圣上身体欠安,请诸位将军和大人们请回。” 从此处眺望,半边宫阙犹冒着青烟,烈火燃烧后的木材味道吸中鼻中。空气中弥漫着焦虑的气味,宫殿在焦虑,痛哭失去常年的伴侣,人也在焦虑,叹息逝去的人儿。 宁远侯卸下铠甲,长跪在宫门前请罪。他别无所求,只求儿子能活着。 黄昏时分,年近七旬的老宁远侯颤颤巍巍坐车赶来,也与儿子跪到一处,府里太夫人命悬一线却不敢咽下最后一口气。天子臣民,家有罪人,死也要挑个时辰不是。 孟焕之与兵部的同僚一起聚在远处不曾离去,他们未见过天子覆命,还不能回家,待晚家仍要回京郊营帐。 有个嘴快的同僚瞧不下去,撺掇着孟焕之,“孟翰林,这当下轮到你出头进宫向圣上求情,谁不知道圣上最信任你。” 孟焕之凝神注视着大明宫的残垣断壁,置若罔闻。经此一劫,天子今日何面目,他估计不出来。 他曾经花费几年的功夫研究天子的书稿笔墨,再结合处理朝政,一点一滴汇合揣摩龙椅上的人,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能对长盛帝的举动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场宫变从里到外透着蹊跷,令人费解的是数十个勋贵子弟为何能轻而易举换班。大内禁备森严,金吾卫担当护卫又是重中之重,每轮都有专人盯着。莫说几十个,就是有一个换班或缺席,不消一烛香功夫,禁军总领便能知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