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麦收时节,壮劳力们挥着镰刀,顶着烈日,弯腰在地里收割双抢,累得半死,晒得黝黑不说,满身汗水和着麦芒扎在皮肤上,又刺又痒,往往一片片发红脱皮,一个夏收下来,要脱掉一层皮。 曹富贵是从来没干过这等苦差事,可如今就他和二傻俩人加条蔫狗在炼庐里干活。二亩地的麦子要是全交给二傻一个人收割、捆扎、拾穗、脱粒,就是干到年初一都干不完,要在除夕夜吃上口包子馒头面疙瘩,那都不用想了。 曹富贵也想过用精神力收麦子,可是要把麦穗从麦杆上揪下来,耗费的精神力可不只捉小虫子那一点点,没收几把麦子就累得他头痛,也只能靠手工收麦了。 农事不决问二叔,怎么收割才能又快又好,还省力?二叔挠挠头,不太确定地问富贵,要么勤快点,镰刀挥得快,再多雇几个稻客? 富贵凉凉地扫了二叔一眼,阿爷给他起的名真好,“庆贤”,果然要庆祝阿奶贤德,才没把他揍得更傻。 乔应年当时也不知缩在那个角落做活,听着富贵哥的问话,他忽地开口说道:“……掠,掠子!我,爹教,我会!” 他的嗓子还没全好,说话的声音哑得像是鸭子叫,又沙又嘎,吐字艰难,说这一句话已经憋得满脸通红。 “侬讲甚?栗子?”富贵听不明白,疑惑地看向他。 小乔张嘴开合几下,没出声,一时也说不明白,他拧着眉头坐下,弓身捞起几条竹蔑,双手翻飞,快速编织起来。一只孔洞疏朗,样子像簸箕又像是铲子的怪东西,很快在他手上成形。 刚拗出个大致的形状,他往那个竹制的器具上比划:“这里,加刀口,拉根绳子……” 小乔拎着半成品在自己身前左右挥舞,眼神隐隐切盼,望着曹富贵。 他爹以前在西北做过麦客,常常吹嘘当年在地主富户家收麦时的所见所闻,据说那个“掠子”都只有田地多的大户人家才用,这东西还得壮劳力操作,他乔大也是麦客里出众的“掠子”能手,一个晌午能收七八亩地,很是得主家赏识。 他背着家伙什游荡到前溪村,没成想如今都是集体生产赚工分,没人出钱雇麦客,哪个还要累死累活用这东西? “掠子”派不上用场,搁在家里生灰,也只能给孩子吹吹牛了。 阿爷看这东西挺稀奇,走过来拿起细瞧,小乔左右比划着要再加条弯弯的长棍,一根拉索和木手柄,阿爷听不太明白,便叫老二和富贵一道帮着弄。拆了好几样家伙什,把铡草刀都祸祸了,才弄好这个奇怪的“掠子”。 曹庆贤拎着走到屋外野草丛里上手一试,大喜过望,连呼这东西好用,就他这三脚猫似的新手,歪歪扭扭在草堆上一挥,居然一下子割了身前大片的草,要是换成麦地,怕不是这一下就能割上十几行麦子!当真是收割利器。就是稍重了些,没镰刀轻省,不是壮劳力还真挥不动。 曹富贵也乐,省时就好,这玩意他挥不动,不是还有二傻这大个子壮劳力么! 他喜滋滋地蹿到小乔身边,兴奋地摸摸孩子的脑袋,大为赞美:“小乔当真聪明,这种好东西都知道,来来来,帮阿哥再修修,弄得齐整些,我有大用。” 小乔低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