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也是正常,战事正要打响,陛下这个主心骨需要尽快回到兰城。要不是皇后娘娘生了病, 需要热水,未必会休息这半个时辰。 “喂,过来躲雨啊。”伍长招呼郑旭过来, 好奇地问他,“你是陛下派去郭放身边的细作?厉害啊, 装得可真好,不知道你是自己人的时候把老子恨得牙痒痒。” 陛下下令给他松绑, 交代不得为难他,又让他跟着回去,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于是便都猜他多半是陛下的人。 一身湿漉漉的郑旭挪到棚子下坐着——他也是快马加鞭从恒阳赶过来的,疲累得很, 方才兴奋得耗尽了力气,这会儿连口也懒得开。 他望了眼马车,勾起笑。 车里面, 陛下正在照顾着皇后。 可真是夫妻情深啊,让人羡慕。这让他想起了旧日的光景,当年,太子殿下也是这么宠爱太子妃的。 那时候,他是太子乳娘的儿子,有幸在太子府常住,和太子的关系像亲兄弟一样好。后来,他斗胆看上了太子妃的陪嫁大丫鬟,太子和太子妃欣然同意,还为他们定了婚期。 后来…… 后来一切都成了空。 太子死了,太子妃也死了,他的未婚妻子胭脂更是不知所踪,他找了许多地方才知她连京城都没能逃出来,早被乱军糟蹋至死。 一切的一切,全都化作泡影。 他立誓要报此仇,想尽办法活下去。在逃亡路上伤了一只耳朵,断了一根手指,身有残疾,哪怕改头换面从郑岳阳改名郑旭,也无法入仕伺机报仇。他只能去做广平王的幕僚,撺掇着他造反。可惜这老贼迟迟不反,当了□□却想立牌坊,还想着青史留名。 再后来,一切就都有了转机。 哈哈哈哈——他才会有机会笑得那般猖狂。 痛快啊! 给郭放下药是他干的,向谢怀安透露追捕机密也是他干的,催促郭放起兵造反还是他干的。他心狠,对自己人也几乎不手软,这才在疑心深重的郭放手下安全留到现在。 一步步按照陛下的意思在走,这一次,仗快打起来了,陛下告诉他是时候功成身退。他未答应,倒是因为救皇后的事,最终还是回来了。 弄死了周昙,又干掉了虎豹卫队,算起来也是值了。多精彩的细作之路啊,可是他什么都不想说,只想笑。 笑着笑着,便想他的胭脂。 伍长拍拍他的肩,给了他一碗水,摇头走远了,嘀咕着:“傻了吗,这人。” 郑旭喝了一口,润润干涸的嗓子,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对了,还有王贵人泄密的事儿。那封密信郭放没有烧,而是藏起来想伺机挑拨王家与陛下的关系,不过被他抓紧时间偷到了手。 不得不说,这位王贵人能探听到皇后前往永州的消息可真是够聪明的,然而想借郭丞相的手借刀杀人却又是够蠢。 就这样呆坐了半个时辰,皇后需要的热水烧够了,陛下便又催促上路。他爬上马背,抬头挺胸,遥望夏国京城的方向。 下一个他想弄死的,是奉天帝。 —— 车里。 苗小柔浑浑噩噩地做起梦。 重回永州城以来,她时常想起父亲母亲,走过熟悉的街道时而又忆起小时候的光景。一切都不一样了,她的心情总是沉沉的。 这梦自然是不大轻松的,一张张熟悉的脸重复闪过,她也不知自己梦了些什么,更不知梦里的永州城怎么就变成了血海,满地残肢断臂。 今日受到的惊吓在梦里又将她折磨了一遍,再醒来时足足大喘了三口气才稍稍回过神。 白睢正给她擦着眼泪和汗水,眉头拧得山峦起伏:“又做噩梦了?”他光着个膀子,因大雨淋湿了衣服,便将衣裳都脱了。 苗小柔头好晕,感觉自己发烧了,张开嘴:“水。”她感觉身上好热,浑身汗啧啧的。 白睢便端了水来,喂她喝了几口。马车颠簸,洒了些出来,他放下碗用手细心给她擦干净,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