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看着赵幼苓,半天不说话,高贺走近几步,试探着轻声喊他:“为安兄?世子?” 赵臻眼帘微抬:“在外不必唤我世子。” 这话是对赵幼苓说的。赵幼苓应下,双手一拱:“赵兄。” 因门口还有其他学子要迎,高贺在将赵臻和刘拂迎进满芳园后,便赶忙回到门口继续迎客。 汴都鲜少下雪,高氏兄弟难得办一次诗会,还没等人来齐,天上竟意外开始飘起小雪来。先到的学子们聚在亭子处,一边高声阔谈,一边赏花看雪。 赵幼苓跟着刘拂,才知道他如今的确在外结识了不少人。还没进亭子,便有人远远地招呼了一声。 落座后不多时,就有人奉上热茶。 刘拂在赵臻面前略有些畏缩,但到了亭子里与人说话时,神情自若,丝毫不见胆怯。 有相熟的学子指了赵幼苓询问,刘拂便解释说是带表弟来开开眼界。学子们见赵幼苓年纪小,容貌又生得清秀,言语间便多有照顾,新上的一小碟点心也被推到了她的面前。 赵幼苓坐在一旁,吃着点心。诗会还没开始,略显得有些无趣,亭子外红梅映雪,赵幼苓倍感无聊之下索性撑了仆从送来的伞,随意往园子里溜达。 满芳园很大,来往的仆从并不阻拦人到处溜达。赵幼苓撑伞一路赏花看雪,一不留神竟撞见赵臻在与人一道雪中论剑。 说是论剑,不如说是在比试。 满芳园今日办的是诗会,论理来的都该是一些文人,但自几年前汴都涌入大量北方南逃的世家后,重文轻武的南方文人便时常与文武兼备的北方世家子弟发生冲突。 高氏兄弟有自己的打算,因此诗会也邀请了不少北方来的世家子弟。只是这些世家子弟大多看不起只会摇头晃脑之乎者也的文人,唯韶王世子赵臻马首是瞻。 这也是为什么高贺会请赵臻来的原因。 “有兴趣赏雪赏梅的风雅人士都在亭子那边,你这又是哪里来的小子,就不怕我们这舞.刀弄.枪的?” 赵幼苓才在边上站了没一会功夫,便叫人发现了。 那人兴致勃勃地收了剑,几步就走到她跟前,人高马大的身影一整个将她罩了起来:“这细皮嫩肉的,该不会是哪家小娘子女扮男装混进满芳园,想给自己相个夫婿吧?” 赵臻剑回鞘,抬脚就踹上了那人的小腿肚:“闭嘴。” 那人哎哟两声:“不就是开个玩笑。”他盯着赵幼苓,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这模样生得不像是南方人,倒像是北方来的小子。也只有咱们北方来的,才不怕这刀啊剑的。” 这人似乎向来是快言快语的,没几下功夫,就将亭子那边的学子都奚落了一番,转首又夸赞起北方人的豪迈来。 赵臻和其他人并不阻止,显然也对南方的文人做派不以为然。 赵幼苓手中的伞转了转,手一抬,“啪”一下收拢,竹伞发出一声轻响。 那人话一顿,和赵臻一道闻声望向了她。 赵幼苓低头仔细收拢竹伞,无视落在头顶的探究目光。 她不是男子,入不了仕,可无论是重生前跟着叱利昆耳濡目染,还是重生后跟着谢先生读书识字,得呼延骓教导,类似的话语她都听了不下百遍。 大胤也好,戎迂也罢,都在文武的问题上争论不休。 文人认为武将粗鄙,只会刀枪剑戟,打打杀杀,染一身血债。武将则认为文人卖弄嘴皮,光说不做,心思诡异,处处算计。 但凡碰到些事,总会一不留神就引得两方激变,文人引经据典,武将卷袖抡拳,每每都分不出个上下来。 可赵幼苓自经历过重生,看得比从前都要明白。 文人的唇枪舌战,武将的刀光血影,都少不得。 “徐兄。” 赵幼苓收好伞,仰头看向青年。 她一开口,口齿清晰,语速轻缓,音色还柔柔的,一时难辨雌雄。 那说话的青年姓徐,是兵部侍郎的儿子,不久前正随韶王剿匪归来,与赵臻也算是自小认识的至交好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