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花容月貌的教坊女乐舞伎,如今个个狼狈不堪。 “乱看什么?” 木棍又从笼子外伸了进来,结结实实地打在赵幼苓的背上。她登时被打得往前一扑,摔倒了一个孩子的身上。 孩子一路上已经被欺负坏了,被她一扑,就扭过头不住呕吐。 他吐出了囚笼,有经过的吐浑兵沾了一星半点的秽物,整张脸都青了,拿起木棍就要打那孩子。 孩子抱头尖叫起来,赵幼苓忙忍痛把人挡住,背朝笼外,挨了一顿狠打。 身后头的吐浑兵一边操着不熟练的汉话,一边又用他们本国的语言叱骂。赵幼苓听得懂吐浑话,可这时候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只能依稀听到在另外的囚笼那传来了男人的怒吼。 “五殿下!” “畜生!你们这帮畜生!” 有人抓着笼子猛撞,挨了吐浑兵一顿打。 棍棒敲打的声音,虽然钝,但异常清楚。直到远处传来哨响,这些凶神恶煞的吐浑兵这才停下动作。 笼子动了动,没有人再去折磨笼子里的俘虏,纷纷上马,押着囚笼继续上路。 风很大,裹着雪花扑在人身上。 赵幼苓缓了一口气,松开孩子,微微侧身,倒在了笼内地上。 那孩子抹干净眼泪,手脚并用地爬到她身旁,手伸过来,微微一顿,眼泪跟着就又落了下来。 “五殿下……”赵幼苓有气无力地呼出一口气,白色的烟在眼前缓缓散开,“五殿下可还撑得住?” 五殿下红着眼眶点点头:“我……我没事。”笼子里还有其他人,已经顾不上什么尊卑,拍了拍五殿下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抚。 赵幼苓借着人手从地上爬起来,蜷缩到笼子边上。 那五殿下哽咽着又问:“你……你叫什么名字?等父王来救我,我让父王封赏你……” “我啊,我叫云雀儿……”赵幼苓笑笑,垂下了眼帘,声音略微沙哑,“不需要封赏……” 她有些记不清面前这位小殿下的结局了。 也许是和其他俘虏一样,死在了冰天雪地的吐浑,也许是作为奴隶,忍辱负重地活在吐浑的哪个营地里,等到大胤夺回沦陷的城池,最终由天子出面,从吐浑人的手里救了回去。 可无论是哪一样,这位的结局都必然比她好一些。 风呜呜地吹,裹挟着绵绵不断的哭声。关押着汉人的囚笼,随着车子缓缓启程,一路向着草原深处去。一连数日,只偶尔停歇一下,便又再度启程。 赵幼苓坐在囚笼里,身上穿的还是过去天天穿在身上的男装。已经臭了,可也保护住了她——除了义父,没有人知道教坊司的阉伶云雀儿,其实是个女儿身。 但即便如此,这个身份到底没有坚持太久。她始终记得,在被作为奴隶的那几年里,她开始长开,身体上的变化瞒不过那些人。她最终还是被发现是女儿身,被脱下了男人的衣服,送进了充满腥臭的营帐里…… 重活一世前,那些噩梦一样的记忆还在脑海当中。 赵幼苓越想心底越寒,只能睁开眼看向四周。 极目所望,除了白茫茫的雪还是雪。天与地都好像被雪覆盖成了同样的世界,没有山,没有湖泊,有的只是呼啸的北风,甚至连口吃的都没有。 这一路上,陆续有人撑不住死了。 饿死的,冻死的。 到了这里,不管过去是什么显赫的身份,死后都只会被胡乱丢在雪地里。等到冰雪覆盖,再没人知道他身在何处,就连魂魄能否找到回家的路,都是未知数。 “到了!” 有吐浑兵大声呼喝。 “他们在说什么?”五殿下大概是被吓坏了,听到一声喊,整个人就哆嗦了起来。 笼子里的人摇了摇头,唯有另一个笼子里曾为五殿下怒斥过吐浑兵的男人回答道:“他们说,到了。” 赵幼苓循着声音看过去。 那囚笼里关押着的,都是朝中的一些官员。 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大官,说话的那人是鸿胪寺的人。她曾在义父身边见过此人。边上还有几位宗亲旁支,还有叫不上名字的伯爷。 有吐浑兵开始开囚笼往外头拉人。 一车女眷被赶下车,另有不少男人也被皮鞭抽着驱赶到了一起。 过去讲究的男女大防,到此刻一丝不剩。那些女人见到了认识的男人,再顾不上什么身份,什么适宜不适宜,哭着扑到了男人们的身边。 赵幼苓也被一鞭子抽了下来。 五殿下伸手想要拽她,赵幼苓咬了咬唇,忍着痛摇头。 看着缩回手的五殿下,赵幼苓被赶到了人群边上。 有教坊司的女乐认出了她,踉踉跄跄地将人抱住,眼泪哗哗直流。 “我没事……”赵幼苓被打得昏昏沉沉,靠着女乐的肩头,满脸痛苦。 女乐:“云雀儿!你怎么也在这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