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祁振雇杀手刺杀试探薛铖一事并未知会段荀,当薛铖在刺史府上说出有匪夜袭兵马营时,段荀那副堆出来的假笑脸孔不自觉地僵了一下,惊道:“竟有此事?!谁如此大胆敢袭击兵马营!营里可有伤亡?” “托段大人的福,并无伤亡。”薛铖道:“这些人行事小心谨慎,未留下身份相关的线索。” 段荀暗地里松了口气,这才笑道:“那就好。” “土匪夜袭军营,这在各州各县都是少有的事,不想涿州的匪寨竟如此猖狂。藐视官府朝廷,蔑视法度。此事若置之不理,有损军威,更有损官府颜面。”薛铖不徐不疾抛出话茬,沉着脸问:“段大人以为呢?” “自然不可置之不理。”段荀心里一个咯噔,却不得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兵马营如今归将军调度,匪寨连年猖獗,以此事为由,给他们一个教训未尝不可。” “好。”薛铖道:“既然段大人也同意,那么有一事还请大人解惑。” 段荀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请讲。” “剿匪一事非同小可,西南大小匪寨百余个,想铲除或收编,都需要足量的人手。而兵马营按例军士当有五百人,我昨日清点名单,可用之人不过百人。但这些年来兵马营未有任何新兵入伍,反而是各地官府衙役人数倍增。”薛铖轻叩桌沿,目光锐利,“段大人,这是为何?” 果然这就要在本官头上动土了。 段荀内心冷笑,面上却露出无奈之色,痛心疾首道:“诚如大人所说,西南匪患猖獗,这些土匪完全不把官府放在眼里,视律法如无物,且个个悍勇。早先有曹都尉率兵马营四处剿匪,但收效甚微,还折损了不少弟兄。” “大人,平心而论,剿匪一事重要,但平头百姓更看重的是安稳、是一家甚至一己的安稳。你想兵马营压不住匪寨,每每都伤亡惨重,百姓看在眼里,哪里还敢把自家儿郎往营里送呢!” “况且,兵马营只有一个,可这匪寨可遍布西南,今日李家村遭了土匪洗劫,明日刘家屯被抢了粮食,这兵马营的弟兄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啊,总不能让各地都眼巴巴地干等着吧。” “下官也是出于情势所迫,这才增添了各地各府的衙役人数,也好应个急不是。” 这一番话若不细想可以说是圆的滴水不漏。是啊,兵马营不争气,难道还不许别人自强了? 然而薛铖早知道段荀打的主意,也不在这上头纠缠,直接道:“段大人一番苦心,薛某领教了。不过如今陛下命我来此平匪患,必不会重蹈往日覆辙。但剿匪必须要足够的人手,既然段大人扩充各府衙役人数是为了防匪祸,那便把扩充的这些人暂时收归由兵马营统一调配吧,也省去了麻烦。” 段荀脑中警铃大作。 暂时?开什么玩笑!一旦把人给他了,哪里还能从他手里抠回来!辛辛苦苦布置了这么多年的东西,断不会轻易拱手相让。 “薛将军,你也知道大小匪寨百余个,平匪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事。”段荀正色道:“你若把各府的衙役都抽走了,万一那些土匪恼羞成怒,你让各府如何应对?置那些百姓于何地?” 薛铖内心冷笑,面上却仍旧坚持,道:“段大人放心,薛某戎马数载,这点事心里还是清楚的。把人给我,调配人手布防上,必保万无一失。”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面色冷沉,丝毫没有想商量的打算。段荀心头火起,冷声道:“恕下官直言,当年的曹都尉也是这般信誓旦旦,但结果如何,想必薛将军已经看到了。” “段大人这是在说本将军无能,连区区小事都办不到么?”薛铖直截了当道。 我管你办不办得到,这事我就不能让你办成咯! 段荀强压住想要咆哮出口的欲望,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立场,道:“各府增派的衙役本就是应急所用,贸然抽调风险太高,薛将军不了解涿州,但本官是绝对不会看着将军往歧路上去的!” 薛铖猛一拍桌案,蓦然起身,眯眼道:“好啊,兵马营空缺半数以上军士、涿州久不设都尉一职、官府连年不曾不齐人数缺口,我明日便上书一封送去京城,我倒要看看这折子递上去,陛下是觉得段大人有理呢,还是同意薛某调配?” 段荀眉头一挑。 看来薛铖是铁了心要抽他的人了。递折子嘛,普通人他倒也不慌,这些年早将上下关节尽数打通,拦一遭便是。但薛铖出身王府,军功赫赫,颇得民心,指不定他能有别的路子上抵天听呢…… 短暂权衡了一番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