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衢子的化身在自己房里摆了酒,肉当然也是少不了的。 之息嚣张地哼了一声,它就知道天衢子一定会想办法的。为什么知道?不为什么,就是知道,哼。 顼婳坐在桌边,天衢子亲自为她倒了酒。顼婳回了个礼,说:“掌院正事在身,还是不要因我延搁为好。” 天衢子摇头道:“无妨。”然而毕竟还是有影响的,圣剑重铸,需要的法阵、灵力供给,还有材料都是极伤脑筋的事。 于是他的化身便时常突然沉默,毕竟神识沉思之际,恐怕无法顾及这里。顼婳便极少说话,独自饮酒。 之息从她肩膀上跳下来,趁着无人管束,它去翻天衢子的抽屉。顼婳看见了,立刻喝道:“之息!” 毕竟有一缕神识在,天衢子的化身听得她的声音,也抬目望去。只见最下层的抽屉被打破,之息叼了一物上来。顼婳看着有些莫名眼熟。 天衢子的化身有心想上前阻止,却冷不防画卷打开——居然是一幅昼开夜合的牡丹图。 顼婳愣住,针法是飞针坊的入门针法,如今在天衢子房中看来,真是十分粗浅。 这是她的绣作,仙茶镇上卖给周老爷那一幅,怎么在这里?她上前几步,右手轻触了一下绣卷,天衢子连忙卷起来,一把将之息弹下去。 之息把并不存在的鼻孔一抬,一融不屑的样子。 天衢子收好绣作,又与顼婳对饮一杯,强行掩饰尴尬,然后说:“彼处事务杂乱,傀首还请自便。若有他事,只需言语一声。” 顼婳应了一声,面前天衢子的化身只陪坐一侧,不再有其他动作。 顼婳不知道他还有无神识在此,独饮其实无趣,然此时的她却希望能够独处——天衢子对她,似乎好得过头了。 如今圣剑之事,于他们来说就是天毁地灭的头等大事,可这样的关头,他却分出一缕魂识,来顾及她的酒菜。不在其位的人,往往不明白此事之反常。而且,仙茶镇的一副戏作,为何会出现在他房里?还深藏在书案底层,珍而重之? 顼婳默然饮酒,这酒并不烈,反而入喉甘甜。是天衢子一惯的风格,敛锋藏芒,看似温和,实则冷淡。 她喜欢上次木狂阳点的酒,辛辣如火。可此时,却觉得原来这种清酒也无甚不好。桌上肉食是迁就她的口味的,俱是红烧肉、猪耳朵、猪尾巴、酱牛肉等等。 独饮其实是无趣的,但有得饮总好过没有。顼婳向来就不是个纠结挑剔的人。 蜃起楼台,天衢子与其他七脉掌院都在参考重铸圣剑的图纸。只有妙音宗掌院拜星还在用丝绢擦椅子——都没有人愿意理他。 这样的关头,确实是不应分心其他的。但怎么可能不分心呢? 天衢子看了一眼顼婳,天光有些黯淡了,她隐在渐渐稀薄的暮色中,苦竹林便不再是清修之所——哪有苦修之所能令人如此神魂相系、痴迷眷恋? 天衢子的化身站起身来,点了灯。屋子里也瞬间明亮起来。 他没有解释今日之事,若此时解释,那他蜃起楼台的本尊,恐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而他需要一个绝对清醒的头脑,完善圣剑图纸。顼婳亦没有扰他,直到酒足饭饱,她终于向天衢子的化身轻施一礼,独自出了苦竹林。 天衢子没有起身,其实神识一直都在,只是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便已是岁月静好、光阴温软。 顼婳一直出了苦竹林,便见奚云阶还守在林外。见到顼婳,他忙上前。顼婳问:“云阶有事?” 奚云阶拱手施礼,说:“云阶见过傀首。”顼婳点头,他方道,“敢问傀首,方才同傀首一起入苦竹林的人,是谁?” 天衢子的化身,竟然连他的亲传弟子都不知道。那么载霜归知不知道?顼婳心中诧异,却只是道:“他能自由进出苦竹林,必然不会是歹人。此事待奚掌院事毕,云阶亲自向他问询吧。” 别人的秘密,她无意多说。 奚云阶微怔,此话倒也无可厚非,他说:“傀首说的是,云阶逾礼了。” 他年岁与顼婳倒是相当,为人又温和知礼,顼婳还是很喜欢他的。这时候却突然问了一句:“云阶可曾到过天魔圣域吗?” 奚云阶道:“天魔圣域有九殛天网防守,进出皆需要身带魔息。云阶修为浅薄,蒙师门长者关怀,担心魔息入体难以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