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差挖个坑把自己脑袋埋进去了,“您别瞎想,没有的事儿。”胡乱把她请了出去,“我大了,又不是桐卿,您多操心她吧!天不早了,又冷,您赶紧回去歇着,我不送您了。”扬声叫嬷儿,“伺候太太回屋,照着点儿路。” 太太没计奈何走了,她站在门前发了一回呆。台阶下积雪覆盖,莹白可爱,她蹲下来,伸手在那片平整的表面上写容实的名字,还画了他的大脸。然后楸把雪揉成团,朝他的脸砸了下去,嘴里嘀咕着:“快点儿吧,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这回的选秀持续了七八天,初选三轮,复选三轮,到最后大浪淘沙,剩下的五十人里再挑,挑出皇后一位、贵妃两位、妃四位,嫔六位,贵人、常在、答应不限员,所以这次就填进了五十位主儿。这回是皇帝登基后首次甄选,挑的比较急,等以后每三年一回,到那时候再要晋位就比较难了。 皇后是重中之重,由皇太后从近支王公的闺女中间挑选,最后入选的有六位,个个出身辉煌。太后和皇帝在宝座上坐着,下面几位佳丽并排站在那里,已经不是进宫时的素面朝天了,都敷粉点唇脂,绾了把子头,换上织锦的袍子。 颂银在边上看着,真好,个个都光彩照人。要是照着出身论资排辈,蒙古亲王的格格是有很大胜算的。目下就看皇帝的意思了,她就盼着这一天,宫掖里注入了新的活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至于皇后人选,太后和皇帝之前也有过商议,帝王的婚姻不能单凭个人喜好,为了大局着想,必须有取舍,这就是太后不赞同颂银晋位的原因。照她的话说:“一个内务府奴才,怎么统领后宫?元后非同儿戏,就得看门第。你要实在撂不下,让她当个妃就罢了,或者将来皇后有什么长短,她又生了儿子,当个继后倒犹可。这回的选秀没她什么事儿,后位怎么落到她头上?况且上年迎侧福晋那晚你在她屋里过夜,闹得满城风雨谁不知道?她的名声都坏了,要不得。” 皇帝怔住了,当时拿这个挤兑容实,没想到现在竟成了自己的业障。 太监端着大红漆盘过来,一柄如意两个香囊,如意是给皇后的,香囊赠两位贵妃。他蹙眉犹豫了下,转头看颂银,她正忙着打量那几位主儿,根本就不关心他的动向。他的心凉了一大截,起身走过去,把如意交到了科尔沁亲王阿拉腾的女儿手上。 孛儿只斤氏向上纳福:“谢皇太后,谢皇上。” 皇帝拿起两个香囊,连看都懒得看,随便塞到了边上两位秀女的手上。 颂银终于长长松了口气,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太后即着令内务府为六月里的帝后大婚做准备,颂银欢欢喜喜福下去,“嗻,奴才领旨。” 迎娶皇后有十分繁琐盛大的仪式,必须等到六月里,那些妃嫔就没那么好的境遇了,分派了寝宫和份例以内的宫女太监,精奇嬷嬷挨个儿灌输侍寝时候的注意事项,都盛装打扮完了,就等着晚膳时候上头翻牌子了。 颂银进敬事房,拿着宫人排单对照绿头牌,小太监舔唇写得专心致志。蔡四靦脸笑着:“今年的秀女比往年的要好,奴才瞧了,个个花儿似的,咱们万岁爷真有艳福。” 颂银笑了笑,“仔细祸从口出,叫主子听见了,罚你到台阶下顶砖。” 他嘿嘿两声,“我也就在您跟前口没遮拦,知道您不和我计较。您猜猜,今晚上主子会翻谁的牌子?” 颂银往大银盘里瞧了眼,两块贵妃的签子并排放着,底下一溜都在嫔以上。今晚上是头一回翻牌,四十九面牌子不能一块儿上,得有个品阶之分。先尽着位分高的,明儿再是位分低的,这么循序渐进着来。 她想了想,“魏贵妃吧,我觉得她漂亮,有大家风范。” 蔡四抚掌说:“这魏贵妃呀,您就没觉得她眉眼儿像一个人?” 颂银含糊笑着,摇了摇头。 “您真没看出来?”他咧着嘴说,“像您呀!也是大双眼皮儿柳叶眉,笑的时候这儿一个酒窝,和您长反了,可也有那么点儿意思。” 颂银心头咚咚跳,果真是他说的那么回事,当时她见了贵妃,立刻就有这种感觉。魏贵妃是汉军正红旗人,皇帝亲自留牌的上记名,瞧这走势,颇有取而代之的意思。她高兴坏了,觉得是件好事,对蔡四道:“既这么合眼缘,你把牌子往上凑凑,搁得显眼些,让她拔个头筹。” 蔡四应了,看看时辰到了进牌的时候,端起大银盘顶在头上,笑嘻嘻说:“您等信儿,瞧瞧今晚上是不是这位贵主儿。” 颂银道好,反正也要盯着太监誊牌子,正好听消息。他去了也没多会儿,很快就回来了,进门打发驮妃太监准备起来,颂银问怎么样,他一笑道:“猜着了,正是这主儿。” 她觉得脑子里紧绷的弦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