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是给活人说亲,那是再好没有的。跳出内务府的圈子,和外八旗认亲家,不说荣辱,多少是个照应。可惜要的是刚咽气的闺女,这种“骨尸亲”差了一截,名头上的亲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述明抚了抚发烫的前额,“我家大妞生前脾气很倔强,礼数上也要得足。你我同朝为官,本不应该太揪细,可毕竟孩子刚没,她阿奶和额涅恐怕撒不开手。” 容中堂心里有数,“述明兄说得很是,我来得仓促了,也是家里太太催得没法儿……本应该照着活人规矩请媒人上门,再占个卦,问问孩子的意思。这不是心里急么,没想那许多。你放心,只要能成,大姑娘正经是我容家媳妇,咱们两家就是儿女亲家,火烧不断,水泡不烂的。这个这个……给孩子的聘礼,咱们不拿纸活儿糊弄,全照喜事来。”容中堂舔舔唇,人往前倾了倾,“述明兄啊,容绪自小在宫里跟着阿哥,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能不能入你的眼,你给句准话儿。要是两个孩子都在,真配成一对也是男才女貌,可惜了的……” 两位父亲对坐着,说到伤心处哽咽难言。 述明心里有他的想头,暗道:“难为你想着我,真要是都在,你也寻不到我门上来。”至于这门亲到底是结还是不结,得看后头有没有发展空间。 他拿汗巾掖了掖鼻子,“话说到这份上,我心里也有根底了。蒙中堂瞧得起,我和老太太商量商量,过阵子再给你答复。” 容中堂站了起来,“眼下说正是时候,要是定准了,棺椁进容绪的墓,也免得将来再惊动孩子。” 述明脸色灰败,往院子里指了指,“您瞧这光景,我可怎么和老太太开口?您也知道,我一辈子没养儿子,得了四个,全是闺女。原指着大妞嫁个好人家,将来帮衬家里,谁成想……” 容中堂斟酌了下,“不碍的,既结了亲,就是一家子。一时遇着尴尬,少不得互相扶持。” 述明一听有缓,捶着膝头叹了口气,“我也是吃心了,您别见怪。我记得……您府上还有一位公子?”他略顿了下又道,“倘或大妞真给了容绪,亲戚里道的,日后少不得要烦扰容实。” 容中堂当即怔住了,佟述明虽不说破,却大有姐儿俩嫁哥儿俩的意思。要容家一笔不菲的聘礼外,还得顺带应准下面的婚事,这个本儿下得太大了。他心里不大乐意,袖中的手指捏了放,放了又捏。佟述明大概看出来了,一叠声地请他喝茶。 他朝外看,天气愈发的坏了。风本是无形的,可是掺了雪,就显出走势来了,翻卷着,上下回旋。 宅子里请了和尚道士,预备小殓结束后念倒头经。家里老太太和太太受了打击,除了哭,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见一个拆了头的姑娘站在出廊底下指派人,“把法师带到两边耳房里,先请阴阳生开殃榜。大姑娘的装裹都筹办起来,老太太吩咐要九铺九盖。李嬷嬷听着,一应都要你经手瞧明白,衣料不许用皮和缎子,不许钉纽扣,不许缝带子。饭含预备好,时辰到了请大太太来亲视含殓……” 容中堂收回了视线,“那是……” 述明嘴角勉强有了点笑意,“那是二妞妞,叫颂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一家子慌不择路,全靠她了。” 容中堂紧绷的肩背松懈下来,他常听闻佟家有四位姑娘,大的就是死了的这个,叫金墨。二一个叫颂银,三姑娘让玉,四姑娘桐卿。述明没有儿子,闺女将来要接替他的位置,所以打小教养就和一般闺阁女子不同。今天一见,年轻轻的姑娘,这么大的事儿上纹丝不乱,看来他日又是位压得住秤杆的内大总管。 也好,虎父无犬女,佟家能当好皇上的家,自然也能当好姓容的家。何况有姐儿仨,从中挑一个,还怕挑不出来么! 容中堂点了点头,“大姑娘和容绪结了夫妻,容实帮衬着妹妹也是应当。” 述明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说真的,可着四九城找,找不见比容家更合心意的亲家了。他也着急,不愿意大妞在下头孤单着。闺女的亲事最后弄得做买卖似的,他何尝好过来着?横竖先打好了底子,并不订下来。万一三个丫头有更好的出路,也不妨碍她们的前程。 说定了,述明陪着中堂出来,远远在供桌前上了一炷香。金墨是出花儿死的,几个奴才抬着生石灰粉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