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很安静,像黑暗中的影子,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一袭宽大白袍曳地,一头漆黑长发垂落。他总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口中尊敬地称她“姑娘”,眼神却空洞地可怕。 他们大概是整个女儿楼里最怪异的一对主仆。因为主不似主,仆不像仆。 陆晚晴接到的第一个刺杀任务,目标是一名高官之子。她曾经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如今却要硬生生夺去一条人命。 临行前的夜晚,雪衣倚在门框边,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递给她。 陆晚晴伸手接过,指尖隐隐颤抖,她说:“雪衣,我不想作恶,不想满手鲜血。” 而他回:“姑娘,善与恶,是活人才有资格选择的。”少年泠泠声似清泉,如此清澈,却又如此冷漠,近乎残忍,“倘若你命丧黄泉,便再也没有机会救赎自己。” 她低头凝视刀尖,一双眸子似懂非懂。 十日后,陆晚晴取其项上人头,快马加鞭赶回女儿楼。而她的随从雪衣,彼时正因为一件琐事被处以楼中极刑。 其他几位姐妹在一旁拍手大笑,莲香手中持柄短刀,正一寸一寸在他胸前刻字。刀尖插入皮肉,翻转搅弄,而他白色衣衫湿透,身下鲜血淋漓,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是血色全无。 胸口一窒,被眼前骇人听闻的景象吓到,陆晚晴跑过去一剑刺在行刑者身上,目光头一次无比狠厉。 他抬眼,对着她有些虚弱的笑了笑,语气平静:“恭喜姑娘凯旋归来。” 可胸前终归留下一个鲜血淋漓的“囚”字,深入骨髓,无法抹灭。 …… 此后在无数个煎熬痛苦的日日夜夜血雨腥风,他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依靠,最后的归途。 陆晚晴执行成功的刺杀任务越来越多,权位越升越高,楼中再无人小觑,只有身边这个一袭白衣的清减少年,仍然一如既往,沉默寡言。 在权力与欲望中挣扎浮沉,当她为了完成任务险些掐死一个襁褓婴儿之际,隐于暗处的他第一次出手阻止。 伸手扼住她的手腕,少年眼中隐约似有讥讽:“姑娘,你现在的模样,倒是与那年的莲香一般无二。” 犹如一盆冷水,霎时让她如置冰窟。 …… 中秋节至,女儿楼头一次褪去血腥与阴森,上上下下张灯结彩,共贺佳节。 陆晚晴和雪衣并肩坐在屋檐上,漫天烟花在他们头顶一朵又一朵炸开,流光溢彩,不仅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她以为自己早已扭曲的内心。 她抬头盯着眼前的跳跃花火,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他: “雪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 “纵使万劫不复?” “纵使万劫不复。” “那……你喜欢我吗?” 他不语,垂眼望着她,沉默半晌,然后低下头吻了她。 耳边一声又一声烟花爆炸声响起,他的声音落在她耳畔,清晰地无法错认,他说:“我叫叶独酌。” 陆晚晴一愣,旋即搂住他的脖子轻声笑起来,笑容几乎比漫天烟火还要明艳,她说:“阿酌,那我们便说好了,不论前路如何……与子同归。” 他第一次伸手抚上她的长发,声音温柔到几乎在黄昏点亮了日出春/色。 “一言为定,与子同归。” 就算是身处无边地狱,只要我们真心相爱,熊熊烈火累累白骨中,也同样能开出花来吧。 广播剧听到这里,叶独酌的台词几乎每一句都是寥寥几字,每一句都是平静淡漠,除了这一句“与子同归”,其他所有台词连感情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