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听到是南柯之后,他眼睫忽闪了几下,转过了身。 窗外日光已经西斜,余晖透过清亮的玻璃窗落在纯白的病床上,斜斜的暖黄色光影洒在少年的侧脸上,再随着时间的摆动渐渐消失。额前的碎发遮盖了部分眉眼,他抬起手,似是要从那流失的岁月里抓住最后一丝亮光,即使他此刻什么也看不见。 南柯就站在床边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皙白的指节被余晖渡上金色的光芒,在空中摊开又曲起,看那光影错错落落洒在他脸上,掉进那漆黑的眸子,他像是在抚摸一件圣品,亦或想要伸手抓住一件就要消失的宝物,如果能将这只手握在手里,会是怎样的触感? “也许,你说的对。”一声极轻极轻的声音从房间唯一一张小床上传来,南柯几乎以为听错了般迅速低下头看他,这是他醒了之后,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还有些嘶哑,带着些清晨起床时的慵懒,又在听了之后无端让人觉得悲伤。 “你,你说什么?” “我说,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他淡然的重复了一遍,收回了手,视线却仍落在那边,“我是不该,因为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 “可是,我依然想要退役,我退役,是我真的需要一个新的环境来自我调整,你不是说我从来什么都不和你说吗?那我今天就和你说一说,这四年,我过得很累,到如今,感觉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林一寒算是改变我的人,如果没有他,也许我能坚持的更久,可是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每一天我都告诉自己你要快点好起来,然而不管用,我们分手之后,我持续不断的失眠,身体开始变差,直至变成现在这样,来了AZ之后,竞争有多激烈你也知道,睡不着的时候我就去洗手间打游戏,打到困了再爬回去睡觉,春季赛的时候我特别怕输,但凡输一场就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换下去,我需要证明自己,需要去世界赛,需要完成自己的梦想,我想我再坚持坚持,等世界赛打完我就休息,我其实也不想退役,毕竟是自己一直深爱的东西,我的青春时光,大把的年华,全都放在这里了,如果可以我又怎么选择退役?我特别感谢你这么多年一直都陪着我,我甚至想过,就和你试试看,可是不行,我的心好像已经被填满了,什么都放不进去,上次见过他之后,我非常清楚的感觉到,如果我再继续待在这里,我可能永远都好不起来,我想走出去,去陌生的地方,去看一看,如果有幸遇到其他的人再好不过,如果遇不到,就等治好了病,我就回来,其实说起来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有一天居然也会因为一个人变成这样,可现在我想通了,大约每个人都要经历这样的阶段,只可能有的人走出来的快,有的人慢吧,我迟早都会走出来,虽然不知道是哪一天,但终有一天。” 而后很久,病房里都没再有什么声音。 过往的故事像一副尘封的绢画在南柯面前展开,那些难捱的时光,深夜里独自训练的身影,所有人都觉得曲翊天赋异禀,唯有南柯清楚,所谓的天赋异禀上,堆积的是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与付出,其实走不出来的人何止曲翊,他又何曾从自己的怪圈里走出来过,因为渴望得到,因为嫉妒,所以眼里心里除了看到他一心只有别人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那些他不曾知道的,无人陪伴的夜晚,他可曾认真去了解过?他说他不说,他又问过吗?他忽略他了所有为如今做出的努力,单单只能看到他想要退役逃避的样子,也许他们都该放一放,去投入一段全新的故事里,放开身边的人,走出去,学着好好的面对自己。 林一寒得知消息赶到病房时,曲翊已经离开了,房间里住进了新的人,他推门进去时,双方面面相觑的半分钟,他才匆忙欠了欠身,表示自己走错了。 阴差阳错的多了,本该相遇的人就会渐行渐远。 这里见不到他,别的地方就更难见到了,他在医院的走廊里待了良久,久到护士主动过来询问他,他带着口罩和帽子,起身的刹那,身上是浅淡的海洋香水味道,他眯了眯眼睛,将手里捧着的花递给身材娇小的女护士,他指了指曲翊住过的那间病房:“上一个住在这里的病人,他好了吗?” 护士仰头看着他,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熟悉又说不出哪里熟悉:“好了,昨天出院的。” “谢谢。”他绅士的低了低头,转身往那边的电梯去。 人走进电梯的刹那,手里捧着一束花的护士忽然想起那莫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