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无,悄然润和了肉的荤。隐约有一丝芝麻的香气,萦绕齿尖。 原来姊妹团子,是这样的意思吗?唐可镂恍然大悟。 他年过半百,吃过的美食数不胜数。但似这样大胆,有甜咸两味的点心,却是第一次吃。这一甜一咸,倒是暗合了中庸之道。甜的过了头就腻,咸的过了头则腥,二者相结合,倒成就了一个“鲜”字。 来双虹楼之前,唐可镂不免有些犹豫。友人归来,他虽然欣喜,但也惭愧。念了大半辈子书,到如今却还只是个秀才,连个举人都考不中,哪里有脸面见友人呢?更无论他囊中羞涩,只敢在书信里约友人在茶楼相聚。像秦淮河畔的楼外楼,那一顿饭的价格,唐可镂是承受不起的。 然而姊妹团子吃下肚,他立刻将早先的忧愁抛之脑后,心里想着,我虽然屡试不中,但却不曾少了口福。等旧友到来,一定要请他尝一尝。 尽管决定与友人共尝美食,但他还没来,我再吃一对儿应当没什么关系。唐可镂心想,又要了一份姊妹团子。 等他的友人到时,唐可镂的桌上已摆了好几张荷叶。 “唐兄,好久不见了。”友人姗姗来迟。 唐可镂立刻起身相迎,有些不好意思,将光了的荷叶往桌边推,试图让它们不那么显眼。 然而他这损友,阔别多年,依旧是一样的眼尖。 “一箪食一瓢饮,唐兄饱乎?乐乎?”友人笑道。 “是真好吃,”唐可镂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来来来,我给你叫一份,你吃了就知道了。” 很快,一份姊妹团子送过来。鲁大妞传话道:“月……,萧姑娘可说了,老先生你不能再吃了。糯米吃了容易发起来,撑着了就不好了。” 唐可镂分辨道:“老夫胃口大,怎么会撑着?再来一份嘛!” “萧姑娘说不行。”她转身就走。 “哎,哪家卖吃的,还怕客人吃的多?”唐可镂气呼呼的。 友人看他这模样,轻笑起来:“唐兄啊,你真是赤子心肠永不改啊。” 他叹息道:“我在帝京,多久没和人痛痛快快说过话了。” “段翰林,你当心我打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又升官了吧?这回来,去什么衙门。” 唐可镂一面说着话,一面死盯着那份姊妹团子。 段翰林拿起一个糯米团子:“惭愧惭愧,还是在东宫当太子洗马。” “太子洗马。”唐可镂听了直乐:“敢问段兄,一天能洗几只马呀?” 段翰林白了他一眼:“能洗你这么大一只。” 唐可镂哈哈大笑,催他说:“你赶紧趁热吃,不吃就给我。” “想得美。”段翰林怕他抢似的,一口咬下去。 真香啊。 段翰林原以为唐可镂是夸大其词,逗自己玩。等他真吃了姊妹团子,才相信老饕餮怕是真的馋。 “这姑娘的手艺,我在京里都没吃过。”段翰林和唐可镂既然是朋友,自然有不少相似之处,譬如两人都爱吃。 他起身道:“我问问这东西怎么做的,等回京让家里人做去。” “你官当久了,怕是不清醒吧?”唐可镂拉住他:“人家赖以为生的东西,随随便便说给你听?” 听他这一提醒,段翰林想想也是,复又坐了下来:“江南的点心倒是一番别具风味。” “肯定啊。”唐可镂挺直了腰板,得意洋洋:“在吃这一项上,我倒是不输你。” 段翰林笑答道:“成,礼尚往来,眼看着就到饭点了。听说楼外楼的餐点不错,我请你吃去。”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楼外楼去。 这楼外楼,可是江南出了名的饭馆,这时候去,桌子都快坐满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