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牌,不轻不重摊在桌面上,安静坐着,但笑不语。 “周时亦,你赢那么多,请宵夜。”不知是谁起哄道。 他一晚上确实赢了不少,堆在面前的钱全是赢来的,加上之前徐盛输的,他给连本带利赢了回来,低笑着站起身,将面前红红的一沓钞票往桌中间一推, “好,你们接着玩,算我的。”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烟和打火机往庭院走去。 寒冬的深夜不是一般冷,刚推开门,外头萧瑟的冷风鼓了进来,一瞬间吹乱了他的头发和衬衣,脸上感觉刺骨的疼,不过脑子清醒了很多。庭院里种着一颗国槐,是徐盛爷爷死那年种的,如今已枝繁叶茂、亭亭如盖矣。外围一圈是半人高的红木栅栏,其实也是多余的,徐盛这房子到处都是报警系统,围这个栅栏纯粹是为了任性。 周时亦走到木栅栏前,身姿挺拔地立着,抽出一支烟,偏头点燃,含在嘴里,抽了几口,就听见身后的门被人推开,脚步声渐近。听脚步声是个女人,他没回头,目光依旧落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指尖的火光在漆黑的夜里明明灭灭。 少顷的功夫,手边陡然一空。张曼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将他手中抽了一半的烟夺走,放进自己嘴里,深吸一口,表情惬意,烟雾浓重,她目光大胆地看着他,笑着舔舔唇,又将嘴里的烟还给他, “不好抽。” 周时亦瞥她一眼,看着那半截烟,没接过,声音清淡道:“扔了吧。” 张曼笑出声,也没在意,松开手,烟头掉在地上,烟灰断成好几截,她用脚尖踩灭,又碾了几下,说:“十一,你别老这么端着。” 周时亦看她一眼,扯扯嘴角,“我都不嫌累,你着什么急?” 张曼侧头看他一会儿,他说话时字正腔圆,嗓音低沉而磁性,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落在这僻静的夜里,好听得令她头发发麻。庭院内无灯,只在门口的墙壁上亮着一盏晕黄的小壁灯,月色很暗,她目光直勾勾盯在他浑身上下,一遍遍打量。 他的衬衫领口开到第二颗,微敞着,张曼能看见他的锁骨,然后是胸肌隐约可见的曲线,然后是平坦结实的小腹。男人的轮廓隐在昏暗的夜色里,面无表情,眼眸深邃。张曼觉得这浑身充满禁欲气质的男人,无时无刻不在激发她的荷尔蒙。 她滚了滚喉咙,发出很轻的一声“咕咚”,真的很轻,但在这安静僻壤的深夜里被放大了。周时亦不知什么时候又点了支烟夹在指间,听到声音,不觉一阵烦躁,将半根烟碾灭,丢进垃圾桶,转身离开。 忽然,风过,国槐上掉下一片叶子。 张曼拦住他,勾勾眼角,邀请的意思。 他瞥她一眼,声音很淡:“让开。” 张曼不肯,绕过他,手扶上他的腰背,精瘦,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甚至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背肌,线条流畅,揶揄道:“你到底行不行啊?” 周时亦裤兜里的手机震了震,眼底沉静波澜不惊。他推开张曼,迈腿离开,抛下一句:“我没功夫陪你玩儿。” 他就算要找女人也不该是她这样的。 那该是什么样儿的? 脑海里忽然不合时宜地蹦出一张脸。 疯了。 …… 凌晨两三点,夜已深。热闹褪去,人群散去。 周时亦离开别墅,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上车后,他并没有立马启动车子离去,而是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儿。刚刚张曼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的手机震了震,没去管。后来又被自己吓到,一下子忘了看手机,等他想起来再看手机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手机里是一条未读彩信。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屏幕上,是一段他前几天刚刚删除的视频。 …… 阮荨荨第二天醒来,看到周时亦的短信。 “你想怎么样?” 寥寥数语。 她想怎么样? 哼。 那天他闯进来的时候,视频上传到一半,后来两人在房间里耗了会儿,视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传到她手机里的云端。 阮荨荨穿着宽松的睡衣,头发全部扎上去,盯着那五个字,来来回回琢磨好几遍。等她洗完脸,穿好衣服,下楼吃早饭的时候,才给他回了一条短信。 只有三个字。 “你说呢?” ——毫无回应。 阮荨荨已经没了吃早餐的心思,草草咬了几口就起身往外走。出食堂门口的时候,遇上了跟室友来吃早饭的邵北,她淡淡打了声招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得能在早上看见你。”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