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她的话,向来脸皮极厚的魏初竟然吭吭哧哧红了脸。 顾香生又问:“说罢,他到底叫什么名字,是何来历,品行如何?” 魏初噗嗤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娘呢!” 顾香生没好气:“我还不是怕你吃亏上当!” 魏初还很傲娇:“我能吃什么亏,就算吃亏,那也是别人吃亏!” 死鸭子嘴硬! 顾香生也懒得戳穿她了,说话间,二人来到酒肆,进了内堂,在伙计的引导下找一处地方坐下。 为了出入方便,两人今日换了一身男装。 当然,女扮男装和真正的男人差别还是很大的,一般不会真有人眼力劲差到那种地步。为了方便出行,大街上穿男装的贵族妇女也比比皆是,蔚然成风,那种虚凰假凤却被错认误会的狗血桥段是不可能出现现实里的。 酒肆里的确热闹得很,大堂之中正分为两桌辩得热闹,旁人亦听得津津有味,谁也没空朝顾香生她们看上一眼。 这年头没有“莫谈国事”的限制,乱世之中风气反而更加开放,虽然眼下不如战国时代那般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但高谈阔论的风气却更胜以往,尤其在大魏潭京,这种天下名士齐聚之地,处处都可以看见文人辩得面红耳赤的情景。 其中更以*庄和杜康酒肆为翘楚。 但*庄菜色精致,档次毕竟更高一筹,不是寻常人想进就能进的,饶是家境小康,一个月进上那么三五回,就要捉襟见肘了,相比之下,杜康酒肆的价格和环境都显得更亲民一些。 她们刚坐定没多久,便有声音传入耳中:“却说这京城世家,若论底蕴,当属张家和焦家为其中之最,想当年,前朝太、祖皇帝立国时,曾命人撰世家谱,其中就以张、焦、林、王四家为首,可惜时过境迁,别说林、王两早已风流云散,连鼎鼎大名的醴陵张家,都没落至此,连女儿都被目为货物!” 顾香生听见这话,脸上便带了惊容:“这人如此大胆,竟敢口出狂言!” 也不怪她如此吃惊,皆因对方口中说的醴陵张家,就是如今任太府卿的张缄。 张缄是张家嫡支,也是如今张家唯一出仕的人,而前不久,张缄的两个女儿,张盈与张蕴,都和胡维容一道入了宫,成为皇帝的嫔妃。 所以那人所说“连女儿都被目为货物”,指的必然就是这一桩。 讽刺张缄攀龙附凤不要紧,话语之间,好像竟连皇帝也捎带上,端的是胆大包天。 魏初却见怪不怪:“这有什么,杜康酒肆素来是出了名的言行无忌,在这里头说话,不管如何过分,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去外头大肆宣扬,就不会有人多管闲事。再说了,陛下提倡文风,若因言获罪,岂非要将文人都吓跑了?” 顾香生一针见血:“就算你长篇大论,我也知道你只是为了某人才来的。” 魏初故作无辜:“为了谁?” 顾香生似笑非笑,纤纤素手往酒肆中某处一指:“难道不是为了他吗?” 所指之人,正是那日在公主府里与魏初邂逅的那个书生。 魏初脸色爆红:“谁说是为了他!我自己想来看热闹不行么?” 顾香生压根就不接她的话茬,直接就奔着自己想知道的问题去:“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告诉我他到底姓甚名谁么,若只是寻常文士,如何又能出入公主府,拿到品香会的请柬?” 魏初抿抿唇,终于揭开谜底:“他叫钟岷,字闲山,本人只是寻常书生一个,正准备参加明年春闱,他有个表舅,时任刑曹尚书。” 顾香生恍然大悟:“就是那个破了坠马案的崔沂中!”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既然准备参加春闱,必然是不肯利用关系为自己通融的清高之人,这样一个人,不大像是会出入公主府宴会的人,难不成他还是专门冲着你去的?” 魏初没有吱声,但她的脸色已经出卖了她。 顾香生心下好笑,还想再打趣她几句,便听见方才那人的点评受到周围不少人的应和,大家纷纷请他再多说一些。 对方心中得意,语气里未免也带了一些出来,喝口茶润润喉咙,便接下去道:“再说如今大魏几大家族,原本当以严、程、顾三家为首,可惜顾家自断臂膀,如今不过是陈年朽木,不知何时就会彻底烟消云散,不提也罢。” 旁人便有些讶异:“这一代的定国公,文名满天下,连当今天子都要礼让三分,想来顾家中兴有望,为何反倒是不提也罢?” 那人高声道:“依我看,若论文才,自然还是以齐国戚竞为首,所谓北戚南顾,实则不过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有人反对:“兄台所言未免过于武断了,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如何能说顾公就一定不如戚公?”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