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制平衡的力量太多,还要保护自己。难怪耶律祁在帝歌时,出手总留三分余地,未尽全力的样子。很明显,尽了全力夺了大权,立马就要让给耶律旸,很可能还会狡兔死走狗烹,他只能出手出一半,将局面始终维持平衡,才能保证自己活得长一点。 在宫胤那种强权政治下,维持这种平衡,付出的心力,非常人可为。 以往她还觉得耶律祁一定不是宫胤对手,处处下风,此刻才觉得,也许,这家伙一直在藏拙,有意退让? “虽说没人抢了,但人选依旧难定。”耶律祁继续道,“长老们也得担心,指了哪个根系深厚的分支子弟去做,人家偷偷培植势力,将来不肯交还,还不好控制怎么办?选来选去,最后这好事儿落在了我头上。” 景横波深表赞同——不选他选谁?耶律祁是养子,父母已经去世,只有一个耶律家嫡系亲人,还是个瞎子姐姐。势力单薄,无人扶持,也无人会投靠,做一百年国师,事到临头也得乖乖交回,他是养子,把大权交回嫡系天经地义,不会有任何非议和纷争,而且那唯一的瞎子姐姐,也会成为他的钳制,真是再妙不过的安排。 这么想着,心中忽然有些酸楚,当初那十几岁少年,在世人不明所以的羡慕目光中,接过国师这一尊贵大位时,心中又该隐藏怎样的悲愤和无奈? 她把脸埋在热腾腾的面碗里,掩了发潮的眼底和那一声唏嘘。 耶律祁却以为她没吃饱,探头过来看她碗,“不够?再给你下一碗?” 景横波伸手推他,“够啦够啦。” 他刚刚包扎完,领口微微敞着,她的手正按在他颈下胸膛,一霎间他只觉她手掌温软细腻,柔似软云,撩在心上;她却觉他肌肤灼热,肌理结实光滑,似被火炉焐热的绸缎,在掌下一滑而过。 她急忙收手,偏转头去,炉火映上她脸颊,微微发红,晶莹如珊瑚。 他怅然若失,颈下三分,似乎还迤逦暖香。 室内忽然很安静,安静到生出几分尴尬,她急忙想找些话题来说,一开口又觉得空荡,声音击在墙壁上似有回声。 “轩辕镜派出了他最爱重的大公子轩辕玮,来和黄金部族长交接这事,轩辕玮给族长送了美人,被族长奉为上宾,不过,还有件巧事儿,你要不要猜猜?” 话题转得有点生硬,耶律祁接得却很自然。 “是不是瑶夫人昨晚约会的对象,也是一位轩辕家的公子?” “这你也能猜到?”景横波惊吓地瞪大眼睛,“讨厌的智商!” 他笑而不语,黑发柔顺地披在肩头,眼光熠熠。 “很正常。”他轻声道,“轩辕家公子们争权夺利争得发了疯,是全帝歌都知道的事情。但凡老大轩辕玮参与的事,老二轩辕玘一定也会掺一脚。既然老大被派来和黄金部族长做这么重要的事,一旦成功自然在家族地位上升,保不准这是轩辕镜方便长子接家主位的特意安排。轩辕玘怎么能甘心?这家伙又是著名帝歌风流子弟,有一张好皮囊,他从族长小妾身上入手,勾搭成奸,借机带入混入天灰谷队伍……对吧?” “我有时候对你们的智商,真的羡慕妒忌恨……”景横波唏嘘。 这句话一出口,她身子一僵,耶律祁目光一闪。 你们。 潜意识里,永远忘不了的那个人。无论怎么试图避开,总会很自然地溜出唇边。 有种记忆根深蒂固,刀也掘挖不出。 又是一瞬间尴尬,随即他很从容地接过她的碗,又顺手给她擦干唇边汁水,从一旁拖过一个带轮子的小推车,上面几个银盆子盖着盖子。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