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觉资历深,论辈份,能和高允称兄道弟,更是高胤的叔辈,欺他年轻,对自己被安排听命于他,心里不满。但知高胤是高峤看重的高氏下一代家主,碍于高峤之命,明里也不敢有所表露,被派去毗陵后,布防完毕,打退了几次天师教众的围攻,心里便轻视起来,觉得高胤如此郑重其事,实在小题大作,天师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尔尔,高胤如临大敌,只是因他无能而已。 就在数日之前,高胤来此巡营,等他离开之后,钟铭竟召了几个亲信部下在帐中饮酒作乐,私下讥笑高胤胆小无能,众人附和,无不喝得酩酊大醉。 恰好就在那夜深夜,先前遭败的天师教纠合了十数万之众,在教首吴仓的亲自带领之下,朝着毗陵,发动了大规模的夜袭。 结果可想而知。 钟铭酒醒,想要列阵对抗,已是迟了。 高胤闻讯赶来,毗陵已是失守,那钟铭也被杀死于乱军,头颅高高悬于城头。 此前布置出来的三角防线,一夜之间,被撕破了一道口子。次日,吴仓便率领弟子和教众,马不停蹄地朝着帝后所在的曲阿杀去。 “高相公!天师教倾巢出动,人头不下十万,又是那教首带头作战,凶悍无比,曲阿守军不足,已被四面包围。高将军先前指挥作战之时,被流箭所伤,陆公子正代他领军,艰难守城,情况万分火急!先前派出数位信使,皆出城不远便被发觉拦杀,小人潜出,拼死逃生,终侥幸来此报信!” 信使跪地,高声喊道。 高峤眼前突然一黑,两耳嗡嗡,身体微微晃动。 左右慌忙上来扶他。 他稳住身体,推开扶着自己的手,一把抓起信使送来的高胤的亲笔书信,一目十行地看完,肩膀僵住了。 帐中,他的面前,围站了十来个神色沉重的副将,无不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决定。 高峤的身影,宛若一道石雕的柱,一动不动。 慢慢地,他的手无力地垂落,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片充满了愤懑和无奈的感伤。 “天意如此,我能奈何?” 他喃喃地,自言自语般地如此道了一句,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极是怪异。 周围静悄悄的,无人发声,气氛沉重无比。 “派人传信李协,不必死守溧阳了,叫他安排好退路,撤往曲阿。” 他定定地出神了片刻,吩咐说道。 立刻有左右得令,转身出了营帐。 “下令吧。立刻撤了建康所有布防,安排好断后,避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