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大洞不断渗血,他也不管,三足金乌戟插在地面,整座吟北瀑布随之轰然崩落,石块下砸如雨,鬼兵往山下撤退已是不及,百来鬼兵全部葬身山体之中或是奔流的大水,旭海金眸穿过崩塌的山脉与瀑布,瓦解的小屋,一掌打向乐天,他直直往门缝飞去。 经天明被人拽走,他看到旭海跪在龟裂地面,双手握紧金戟,抬眼对上他,露出很浅的,很单调的微笑。 直至水流如万马奔流而下,在无法看清。 眾人身心俱疲,满心沉重哀痛,一路无话,回到地面,东海簑衣客坐在湖边大石块上,斗笠挡住上半边脸,持着钓竿,一动不动,气氛凝重窒息。 距离飞舟停泊的道路上,要穿过一片杏树道,经天明默默先停下脚步,不系舟扛着北冥酆走在最前面,没有回头也没有问,来到栈道时,乐天握紧拳头停下步伐,不系舟一愣侧身想说什么,伸手摘下乐天腰际的乾坤袋,还是继续走向钓鱼的沉红。 那种无法面对的感觉,杀死了兇手又如何呢? 身体的创伤在痛,都及不上心口的畏惧,怎么面对尽吾恩? 他涌上悲伤,旭海只是个想安度岁月的孩子,为什么这一切这么残忍,总是将无辜推向深渊? 乐天颓然摀住腹部伤口,返回原路,站在经天明对面的杏树下,扑满砖石的黄金叶片,打碎一片阳光,原来地面已是天明,地底无昼夜时序,仙海名峰拥有的自闭小太阳,坠落在吟北瀑布,该如何开口?该如何面对? 痛,脸埋在双手,他感到十分疲倦,这是当大侠的代价吗?不断失去朋友,不断强迫自己从痛苦中站起来,不断面对每一次心被撕裂的感受。 经天明像是石雕,面色死灰,靠着树干滑落,坐着发呆,泪水不断打在下摆,道路来一条人影,经天明缓缓对上来者紫瞳目光,没有一点责难,更多是与君同悲的感情流露,尽吾恩颤抖着举起手,伸到空中,慢慢收回,两人相对双目已红,此刻任何语言皆是苍白无力,经天明坐着,尽吾恩站着。 良久,经天明沙哑的开口道:"……对不住,师妹,是本尊没有照看好旭海。" 人生第一次唤出一声"师妹",那是冰释前嫌,以往他俩总是因为旭海的归处争执对立,最终旭海选择不沾襟,一心依赖尽吾恩,更是加深两人鸿沟,一人不上山,一人不下山,山巔之上大宰官,山脚之下仙门未来,客气到疏远。 经天明对她情感复杂至极,更多是他都不解的情绪,尽吾恩心念一动,叹口气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很累,需要休息。" 她伸手出,经天明默默盯着那隻手,他吃力的抬起佈满箭头,血淋淋伤口手臂,袖口破烂脏污,大宰官一向端正洁净,曾几何时如此狼狈见人? 心痛不已,紫瞳反射出波光,尽吴恩拉起他,握着那虎口爬上狰狞烧伤的手掌道:"去休息。" 这一回,谁都不坚持了,经天明满脸倦容,缓缓点头,受伤的咽喉导致嗓音如破锣道:"你的伤会痊癒的。" "是的,伤,会痊癒的。" 不管是你我,纵使乡愿多年,该放下的,会痊癒。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银杏树下,曾经壁垒分明的同门兄妹,此刻两颗心苍白无力相对,因同悲而贴近。 冰释前嫌的契机,过于悲伤沉重,过于软弱无能,过于椎心入骨。 旭日永没,加深痛者身影,一命换一命,尽吾恩双目血丝,未见泪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