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凌乱,她仔细回忆了半晌,分明记得自己中了同心蛊毒,当绝无生机才是,却在睁眼之际置身于此,不知是何人,能有这等起死回骸之术救了自己。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你醒了!” 长陵闻声看去,但见一个荆衣布裙的老太婆站在洞口,手中拎着竹篮,一脸难以置信的靠近自己绕着转:“你真的醒了?”她蹲下身伸手搭上长陵的手腕,看着她就像看到个什么稀罕宝贝,“你活了,你竟然真的活了。” 长陵不知所以然,只觉得老太说话的口音很是奇怪,一把年纪了头上还编着好几条小辫子,看上去不太像中原人的装扮。那老太婆见她盯着自己一声不吭,掌心覆上长陵的额头,“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傻了吧?你你你可还记得你是谁?” 长陵不习惯被人触碰,侧过头去,却是试探地道:“我是谁?” 老太婆一脸“大事不好”凑近,“难道……你不是越长陵?” 长陵警惕的锁起眉头,“你知道我?” “啊,原来你没有傻,那就不是我婆婆我救错了人。”老太婆拍拍胸脯,“我就一直纳闷了,人都说越长陵是个男的,怎么会是你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小姑娘……可你当时那额前的赤焰印记又分明……” “你……救的我?” 老太婆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废话,要不是婆婆我在雁回山下的冰河边把你捞起来,你早就成为一个冰块长长久久的沉眠于底了。” 雁回山?那不是雁国的名川吗? 长陵心中终于有些惊异了,她是在泰兴城落的水,怎么可能会让人在雁国搭救? 老太婆留意她的神色,看她依旧一言不发,伸手在长陵眼前挥了挥,“这就是雁回山的冰峰窟,你要不信,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呀。” 长陵淡漠的脸上浮起一丝不安,她勉力挪到洞口,朝外望去,却见远山近岭的天地是皆迷迷茫茫的苍翠,唯有雁回山巍然而立于云霄之上,幽幽山风入谷,骇人而阴冷。 山风在耳畔乍响,她还记得自己晕厥前是寒冬腊月,连泰兴城都是一片缟素雪色,何况是雁国极北之地。 “不可能,我明明是在梁国。” 老太婆挠了挠头,“你从那儿飘到这儿,那有什么可稀奇的。” 长陵:“……” 从伏龙山到雁回山,就算是坐船也得十天半个月的,她若这样一路漂洋过海,早就成为一具腐尸,哪还有机会好端端的坐在此处? “再说了,梁朝都灭了多久了……如今哪还有什么梁朝?”老太婆一副脑壳转不过弯的样子,“喔,也是,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你都死了十一年了……” 长陵心神一凛,“什么死了十一年?” “婆婆我在河边捡到你的时候,你全身上下早已结霜,全无呼吸,活人何曾是那副模样?” 长陵心里无由来的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婆婆。 “死了就是死了,原也只是想将你好生安葬,谁曾想婆婆刚刨好了坑,拉你入土时居然听见了你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吓死婆婆了……哎,你要去哪儿?” 长陵自然是听不进这不羁的谬论,但她所处境地又实在太过匪夷所思,难免想要一探究竟——她不相信这是在雁国,只要离开此处再去找人来问,自能见分晓。 她双腿毫无知觉,无从行走,情急之下,一手借岩壁之力飞跃而起,径直飘向洞外断崖之处,那老太婆见了,哎呀一声,“你这才醒转,气息尚且难以自调,不可擅动内力啊!” 只是长陵已听不入耳了。 她举目眺望山崖之下,四面八方是十里矿地,百里农田。 炎炎烈日之下,耕田劳作之人密密麻麻的散在各处,个个身着雁服头留髡发,更有成群结队的士卒执鞭驱赶他们,烟瘴之气充斥在空气中令人几欲窒息,古人常谓修罗恐怕莫过于此。 长陵跌坐在地,无论如何都不能置信眼前所见,直到山风拂过衣袖,她低下头,发现掌心中的薄茧悄然无迹,而手臂之上那处同心蛊的伤已变为深深的印记,若不是数年光景流逝,如何能形成这样疤痕。 老太婆已跟至身旁,见她失神良久,道:“唉,我都说了你躺了十一年,骗你做什么?” 纵使荒唐至极,终不得不信。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