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口,才觉声音都是颤着的。 谢申肩线紧绷,不发一语。 盛佩清也急了,扯他胳膊,“小申你说话啊。” 谢申侧头看她,“妈,棠棠腿上被火烧到,深二度烧伤,现在人还在医院里。”说着又看向谢知行,“这就是您那所谓的分寸,所谓的顾虑周全?就算不顾及她外公和您以往的情分,您这样出尔反尔欺负一个小辈算什么?” 他指骨攥得突出的拳头一拳打在沙发背上,“你当他们江家人稀罕我们谢家这点儿基业?别太他妈把自己当回事!” “小申!”盛佩清本能地呵斥一声,却无法再往下说。此刻的儿子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周身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戾气。她对他生气的原因一清二楚也感同身受,实在无法出言□□。 谢知行罕见地没有驳斥,两只手掌发抖,一股气闷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谢申看他良久,所有的愤恨和怨气顷刻间化作一滩死水般的失望。 他不再多说,直接转身离开。 盛佩清心下慌乱,急着步子去追,“小申,儿子!” 梁妈在厨房听到大声吵闹不敢出来打扰,见谢申摔门而出,她抓在厨房门沿上的手指都快抠出洞来,“作孽哟,作孽啊!” 再往大厅一望,转而惊愕。 一向严酷冷面的谢老爷子,竟默不作声地淌出眼泪,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蜿蜒而下。他望着门外深重的夜色不知在想什么,背脊僵直着一动不动,看了许久终于转身上楼。 梁妈不住摇头,长叹口气,“这又是为的什么呀……” *** 医生交待江棠棠的伤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谢申从谢宅回来的时候,程陆还在守夜,躺在门内展开的简易床上小憩,见他又出现不禁微诧,低声问:“你怎么又来了?” 江棠棠已经睡着,谢申放轻脚步走近,“你回去吧,晚上我留在这里。” 程陆脾气也发过,刚刚江棠棠睡下的时候他自个儿也冷静想了想,觉得这件事算到谢申头上实则冤枉,再一瞧他现在这幅样子,很明显是刚跟人吵过架,眼角眉梢全是未消尽的余气。 他胡乱拿手抹把脸,“不用,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说着坐起身,“整得跟流浪汉似的,别明早起来把我侄女吓个半死。” 谢申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皱巴的衣服。 程陆到底也是不忍心,把床上原本盖身的衣服拿开,空出个位子,“坐吧。” 谢申颓然坐下,静默半刻开口:“程陆。” “行了。”程陆打断他,“跟你家那位老爷子吵了吧?唉,我也是奇了怪,以前看着还挺和蔼一老头儿怎么……算了算了,不提他。” 他扭头看谢申,认真问:“那你呢?旁的先不说,我要明确你的态度和立场。” 谢申敛眸,神色庄重,“我的立场很简单,我和棠棠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指摘。以前是我顾虑太多,从今天开始,不会再让任何人介入我们两个。” “好。”程陆亦郑重,“这是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承诺。谢申,你给我记住你现在说的话里每一个字。往后要再让棠棠因为你受这种苦,甭管是直接还是间接的,我程陆就算拼了命也要打断你两条腿。” 他这话似是威胁,可往深里一想,全是对至亲之人的担忧和无奈。 谢申执意要留下,程陆也不再多劝,去洗手间冲了把脸拿起衣服穿上往外走,临走前还交待:“她从小就认床,在外边儿睡觉特别不老实,你要是刚好醒着就帮她盖一盖被子。” 说完一想,自顾自拍了下脑袋,“啧,瞧我这脑子,你还能不知道她那德性?行,那我走了,明天把她换洗衣服什么的带来。” 门被轻轻打开又合拢,只有走廊过道上的光亮从门上方的玻璃窗上透进来,衬得病房里幽暗静谧。 江棠棠眼皮微动,半睁开眼,稍稍适应了一下黑暗的环境,轻轻出声低唤谢申。谢申闻声一怔,往床上看去。 她按开夜灯,另一只手从被子底下伸出,蜷起食指朝他勾了勾。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