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棠似有猜想,“是……被人打的?” 他还是没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江棠棠心口一紧,不由分说抱住他,声线发颤,“谁打你?” 她手臂沾满泡泡水,滑溜溜的,全身都是草莓味。 谢申抬手顺着她的背脊安抚,“没事了,小时候的事情。” 江棠棠只重复地问:“是谁打你?” 这些伤疤看上去不像一次造成的,如果是日积月累留下的,那只有一种可能。 想起那日见到盛佩清,她身上淡淡的风雅气质,怎么都不像是会对自己孩子动则打骂的母亲,江棠棠心下有了预感:“是,你爷爷?” 谢申抚着她后背的手一顿。 江棠棠自知推断得到印证,眼角不由发涩,“他为什么要打你啊?” “因为我做得不够好。”谢申的声腔听上去很平,“他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对我要求比较高。” 谢知行中年丧子,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他这个独孙身上,怕他不成材,更怕他成个庸才。从小他从谢老爷子那里得到的回应都是命令式的,行或不行,必须或绝不能。谢知行手里握着一块设计精良的模板,将他按压成他需要的样子,稍有偏差就鞭笞,有几次甚至等不及拿鞭子,抽了皮带就往他身上招呼。 饶是盛佩清也对这一切毫无办法。老爷子为人偏执,自己的一套准则谁也别想撼动。她既说不动他,又念及他心脏的老毛病不敢刺激,每回儿子被打也只能在旁拼命劝拼命护,心里只比他更疼。 谢申不知道,如果不是十三岁那年的反抗,这种方式的对待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记忆被打开闸门,时光再往前回溯,那年江棠棠被带到夏园过暑假,有两次他远远看到她在岗亭外面和老李养的那只小土狗对吠,不懂那小破孩儿怎么能那么无聊,嫌弃着嫌弃着,忽然又羡慕上。 那样单纯的玩乐心思,他从来都不曾体验过。如果可以,他其实也想要。 江棠棠手臂更收紧,“你哪里不好?我觉得你特别好。”眼泪从眼眶滚落,和他身上沾湿的热水混到一起,“全世界最最好。” “傻瓜,”谢申知道她在哭,又怕说出来惹得她情绪更不稳定,只好转移注意力,问:“我哪里好?” “哪里都好!”江棠棠吸了吸鼻子,“长得好,事业好,身手好,还有……” “还有什么?” 她把脸埋进他肩头,小了声,“体力也挺好……” 谢申一愣,嗤笑出声,“说着说着又不正经。” “就不正经。”江棠棠喉咙涩涩的,“他打你,我讨厌他。” 谢申稍稍放开她,“这都陈年往事了,我都没计较你还记恨上了?”停顿一下,又道:“我们家那位老头以前对你可是挺好的,还喂过你巧克力吃呢。” “我不记得了。”江棠棠别开脸,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刚掉过眼泪,“不记得的事情都不作数。” 要是换作别的事,谢申还能怼怼她,此刻见她因为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疤这样赌气,实在也没办法,想了半天,只得凑过去道:“记性这么差,那刚才的事情,要不要我再帮你加深下记忆?不许喊疼,不许叫停。” 果然,她脸色一变,“我洗完了!” 第34章 十二月一到, 因为冷锋过境, 明市甫一进入初冬便轰轰烈烈下了几场在这个季节难得一见的雷雨。 雷雨天过后,君禾集团的秋季大拍正式闭幕。刷新艺术家和本门类成交记录的拍品较往年更盛, 总成交额如同注入市场的一剂强心针,为业内人士津津乐道,媒体的采访邀约更是络绎不绝。 前段时间集团上下无不是高速运转, 还好结果不负众人所愿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