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里的冰冷,冷声道,“捱过六个时辰,他就活过来,捱不过,那就是他的命不好了。” “必须六个时辰?”白拂面无表情地看着楼远的眼睛,问薛妙手。 “六个时辰已经是最短最少的时间,没有六个时辰,就算他活着,他这一世人都要顶着一张溃烂的脸见人,只怕你们没人愿意他这样吧。”薛妙手又开始擦拭她的手,好似她的手擦不干净似的,“这六个时辰很重要,因为他很可能在这段时间内死去。” 白拂抱着瑶琴的手微微一颤。 “所以,记住了,这六个时辰里,不能让他睡过去,不到六个时辰,他脸上的绷带也不能拆。”薛妙手终于将她的双手擦得满意了,随意地帕子扔在了地上。 “白某谨记夫人的话。”白拂微微朝薛妙手微微欠身。 “大琴师可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薛妙手道。 “白某心中记得清楚。” “既是如此,那我便走了。” “白某送夫人一程。” “不必。”薛妙手抬手拒绝了白拂的客套,“留下看着他,让这两个丫头其中一个送我出去便行。” “那白某便在此目送夫人离开。”白拂倒真没有客气,只对春荞吩咐道,“春荞,替我送一送夫人。” “是,白拂公子。”春荞应声,走上前来,还未来得及道一声“夫人请”,薛妙手便已径自走了。 “守了一夜,秋桐也下去歇着吧,我看着这小子就行。”白拂看了站在一旁的秋桐一眼。 秋桐不放心地看了楼远一眼,不敢说不,只应声退下了。 屋里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床上的楼远与床前的白拂。 白拂又静静地看了全身上下被捆得牢牢的楼远一会儿,才拖过一张椅子在床前坐下身,将抱在臂弯里的瑶琴放到两腿上,竟是难得温和地对楼远道:“难得我想要对你大发慈悲一次,想听什么曲子,我可以为你抚上几曲。” 楼远只是睁着猩红的双眼瞪着他,一声不吭。 准确来说,就算他想吭声,也吭不了。 因为他的嘴上还堵着布帕。 而白拂,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楼远的回答,是以他自己的话音才落,他便慢慢悠悠地抚起了琴来。 琴声幽宁,能让人狂躁的心绪渐渐平缓下来。 楼远眸中因疼痛而起的腥红在这婉转的琴音中渐渐淡下。 “北霜国的天,马上就要变了,过不了多少日,就要下起大雨了。”白拂慢悠悠地抚着琴弦,声音也轻轻缓缓慢慢悠悠的,“你知道我向来不及你聪明,考虑问题也不比你周密,你也已经很久没有为大人做过什么了,这一回,你应当来为大人撑一回伞了,我想你应当不会有何异议才是。” “而要为大人撑伞,你就不能只呆在这桃林别院里,下雨了,你的衣裳和鞋子,总会要被雨打湿。” 楼远在床上蹭动着身子,将背蹭到床栏上,艰难缓慢地坐起身。 白拂看着楼远艰难地坐起身,也只是看着,并未上前扶他一把,也没有要扶他一把的意思。 楼远眸中的赤红虽在琴声中有减退,却只是少许,待他坐起身后,才见得他微微点了点头。 他在同意白拂说的话。 大人是他们的父是他们的师更是他们的恩人,若是有机会在雨日为大人打伞,他们都将会义不容辞并且义无反顾,就算送上他们的性命。 他也知道北霜国很快就要下起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雨,比南蜀国的那一场雨来得还要大还要迅猛,也的确像白拂所言,他要想为大人撑伞,就绝不能只是呆在这桃林别院里。 所以,薛妙手施附在他身上的折磨苦痛,他必须忍过去。 无论如何都要忍过去。 白拂不说话了,只垂着眼睑专注着抚琴。 楼远早已承受不了脸上那比被人千刀万剐还要锥心的疼痛,又是浑身抽搐颤抖着倒在了床榻上,连呼吸都在颤抖,发白的嘴唇渐渐变得干裂。M.HzGJJx.Com